像从未见过那世间罕有的白玉扳指一般看也不曾看一眼。难道……子凌这爱物另有来路?
不及多想,头顶上传来凛的叹息声,似乎是不忍将我逼得太紧,“本王怎会舍了你去与那竖子决一死战呢?”
他将我的手轻轻放下,语重心长道,“来见你之前,此事上下便已安排妥当,你不必过虑。刺杀慕王乃是铤而走险急无可择之举,一旦败露,牵连甚众。事情自会有俄羌的死士去办,你只需见机推波助澜即可。”
我与丞暄分隔楚河汉界的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风口浪尖上他发丝凌乱地站在船头,而我,从背后狠狠将他推了下去。许久之前的噩梦,我依然清晰地记得。
纵我与他情比金坚,将这份情置于我大宁黎民苍生的水深火热之上,只怕也化了、沉了;更遑论细作与权臣起于尔虞我诈的感情,原就比云还淡比纸还薄。
“刺杀慕王”四字织成的阴霾笼罩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身上如水泄了三日一般酸软无力。我抬起头形容僵硬地看着曜日凛,生怕他在我脸上看出一丝不舍。
大约我的神色太过悲壮,凛的面色缓和了些,嘴角甚至勾出了一丝恍如隔世的笑意。“子路,你离开上京已一岁有余,可想家了?临行前孤王曾应允你,时机一到便召你回宁。办好这件差事,你便回上京吧,不必取道建京,径直归家去吧。”
“回大宁,回上京,回……家……”我在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回我的上京老家,这不正是我一直期盼却又不敢奢望的么。原以为自个儿这条残命多半要折在夏梁了,不想竟还有活着回去的一日。可是,我回去的代价竟是要丞暄的命不成?
“夏丞暄他……非死不可么?”昆仑宫的细作问出这话,简直大逆不道,然事关丞暄的生死,我焉能皮里阳秋讳而不谈。
“天时地利,机不可失,他不死,天启军何以师出有名再度攻打俄羌?子路,告诉孤王,当日派你护送白原公主和亲可是做错了?”他眉头紧锁,凹陷的眼窝里盛着我看不懂的懊悔。
我死咬着牙关,忍住哽咽所致的战栗,半晌方能开口答话,“太子殿下无需多言,子路纵死不敢有负殿下嘱托,自当竭尽所能促成大计。”
凛的目光中虽仍有疑虑,却最终点了点头,又道,“慕王最得恩献帝宠信,母家亦不乏当轴处中的权臣贵戚,他遭不测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身边一干人等难免广受牵连。你是他的近侍,又经他的宿敌——丞昭之口送入王府,更是宁国人,只怕一时脱不了干系,恐要受些委屈。不过正如孤王方才所说,此事一成,即刻召你回宁。”
我未再多言,只跪地叩首朝他行了个大礼,“尹子路,谢恩!”
我起身时,曜日凛已走了,只留下我和头顶上忽远忽近的蓝天,以及整片围着我打转的胡杨林。我疾走两步就近扶住一棵胡杨树,借力于树干才堪堪靠着树坐下。
想来我大约就是个诡人诡士的阴诡命,躲开了大宁朝廷里的结党营私,却阴差阳错入了夏梁尔虞我诈的朝局;离了建京来到忠州,仍旧背了一身的诡情诡术。这也罢了,正所谓兵不厌诈,阴谋诡计原就充斥于军政之事,我来夏梁前便已想清、看透自个儿的身份与效用。
毕竟, “诡”入兵事早有孙膑装疯在前,“诡”如朝事亦有杨信装哑之先例,皆无可厚非;可若是学孙权将亲妹妹嫁给刘备以图牵制、或武氏掐死幼女嫁祸王皇后,便是将阴诡之术引入婚事、家事,岂非有违人伦、良心丧尽?
夏丞暄利用我巧取布防图,我虽不齿,却决计不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纵他不认,我却无法自欺欺人,我对这没有心肝的祸害,动了真情。
返回营地时,天色已晚。士兵们却未如往常一般整顿休息,而是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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