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举着火把,集结在营地栅栏门口。
难道是要深夜偷袭?我原也不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心里又藏着事,便不打算多过问,只绕过士兵方针欲往自己的营帐去。
“尹将军!”
何人唤我?我回身一看,竟是那日引我去胡杨林的士兵大勇,难怪声音有些熟悉。
我朝他点点头,“深夜奔袭,辛苦弟兄们了。你且去忙吧,我这便回自己帐中了。”
大勇急火火地冲过来拽住我,“将军且慢。”又谓旁边一个小兵道,“快去禀报秦将军,说尹将军有事禀报。”
我云里雾里的,说话间又被大勇拉到离人群稍远之处。他看没人跟来,才开口道,“将军可算回来了,秦将军寻了您好半日呢!四周的林子里有野兽,俄羌军亦离得不远,他见天色晚了您还迟迟未归,只得派人四处搜寻。又怕将军独自在外的消息传出去对您更加不利,便教末将等几个熟识您面容的分别带队去寻,只说是找人,却没说是谁。”
我这才醍醐灌顶,军营里最重规矩,哪能一声不吭便独自离营?怪只怪我这些年来在上京城散漫惯了,跟着丞暄时又被他纵着,始终不曾养成这守规矩的习惯,若换作是子凌,自然决计不会如此。
我心中愧疚不已,“是我一时疏忽了,纵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坏了规矩。这便去找秦将军谢罪。”
至帅帐见了秦天嘏,我的愧疚有增无减。他屏退了左右,一句责怪我的话都不曾说,只道,“贤侄,你失踪一岁有余,若再生不测……且不说如何向你亡故的父亲交代,老夫怕是连自己心中这一关都过不去啊!”
我躬身道,“侄儿知错,日后再不敢了。世叔日理万机,侄儿不孝,任性妄为,害世叔为此等小事分心,但求世叔责罚。”
他摇摇头,“你心中不快,外出散心也是人之常情……”
且慢!“心中不快”?他如何知道我心中不快?他以为我为何不快?他既不该知道我对丞暄的愤恨,更不该清楚我对子凌的思念!难道秦天嘏知道些什么,而后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不敢贸然开口,既怕冤枉好人,又怕打草惊蛇。偷瞥了他一眼,满面沧桑的大将果然嘴角下垂眉毛上挑,似是为一时失言而懊恼。
想来他是个皮里不藏春秋的耿直人,像是要把方才的过失扫开一般挥了一挥大手,又道,“不提这些了,你出门后,宫里传来密函,太子殿下指名由你亲启。”秦天嘏说罢走回书案,将密函从一块镇纸下取出递与我。
我双手接过密函,将其从封蜡处打开。秦天嘏别过脸,以示避嫌。依理,太子下给子凌的密函,是不需经秦天嘏之手的,虽则他是子凌的主帅。我猜曜日凛此番大费周章地使这密函从秦天嘏处转了一圈才到我手上,不过是为方便我寻个由头离营罢了。
果然,我拆开密函,里头是白纸一张,上面一字未写。
饶是如此,我亦得有模有样地将密函叠齐整了放回信封,煞有介事地丢在炭火盆里烧了。
“世叔,”我将视线从炭火盆移开,面色凝重地望着秦天嘏,“殿下给我安排了十分着紧的差事,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赶往忠州。”
“忠州?”秦天嘏神色一滞,两条剑眉拧起疙瘩,“那可是梁国的地界儿。你带多少人,粮草人马若有不够的,只管与我开口。”
雍州战局光景惨淡,秦天嘏却对我倾囊相助,我心中一阵感慨。“多谢世叔鼎力相助,然我此番是秘密潜入,带不得兵马。”
秦天嘏瞠目道,“难不成你欲只身前往?”
我微笑着点点头,“事虽紧急,却也算不得危险,还请世叔放心。”
秦天嘏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多问,然你这一路上尚需人护卫,好歹带两个人在身边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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