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花嫁(下)(第1/20页)  朱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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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此后的很长一段岁月里,见瀞将自己隐没于朝堂。平日所忙最多之事,便是静心读书抄经。往日王府内室里悬挂的铠甲和长剑,都尽数换成了香橼佛手净瓶之类的空净之物。偶尔廿一弟见沅来访,会讶然于见瀞的清心寡欲,仿佛勘透红尘:“十四哥如此沉郁,是因十五哥遽然离世,手足情深,心中感伤之故?”

    “心如死水,但是全力以赴。”见瀞闻言笑笑,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死水犹瀞”四字。他知如今自己犹如死水,可是所辖之事,无一不需他亲力亲为,各行妥善,不能因一己之故而懈怠了整个兵营的事务。

    见沅于是拍拍见瀞的肩膀,未再多言。见瀞在宗室里向来是战功赫赫又足智多谋的存在,兼以冰雪之姿,向来都令人欲接近又不敢前瞻。即使是落得被猜疑的地步,政治失意,也未尝见到他的急功近利或是自暴自弃。所以见沅看不透他,许多人也都看不透他。

    “心如死水,全力以赴。”回程的马车上,见沅越发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想到自己无非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宗室郡王,这些纷争之事与自己关系不大,更何况这话自己听来虽无妨,落到心思深沉的见沄耳里怕是会再引纷争。于是在回禀见沄之时,将这句话隐没不提,只道见瀞如陷空谷,每日无非是诵经抄书,心思素净得很。

    见沄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案牍上的奏折,那是卢云友传来的边关急报。西北边陲又生叛乱,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多已老矣,昔日的得力战将如苏崇远、见济和见潇已被铲除,见洲虽略有些将领之才,却在建真入主朱雀后一直守拙在家,从来无意朝堂,平日之事,无非是与王妃郑氏弹琴煮酒论诗画,或是教子育女,享膝下之欢。放眼朝中,似乎只有见瀞一人可担大任,出征沙场。

    可是自己毕竟已是见瀞的夙敌,夺位之仇、杀母之恨、手足之仇、打压之怨,即使见瀞真如其平日所见的那般空透灵净,瞧不上这红尘纷扰,可是自己心里这道坎儿总归是过不去的—昨日戮其手足,今日央其卖命,若是传开,只怕自己的贤君之名会备受猜疑。

    见沄虽有担忧,却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四境安宁,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派见瀞出征—即使被揭穿仁善的画皮,也无非就是一张画皮而已,他不能舍本逐末只为虚名。

    但还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便是劝得见瀞自己请缨领兵出征。见沄苦笑,自知这是不可能之事,若是自己去劝,不如直接下令其出征;放眼朝中王公臣子,与见瀞略亲近的也只有见沅和见洲。见沅自是排除在外,眼下也只有见洲—见洲德高望重,又是不爱纷争之人,想来他若开口,见瀞会略给他几分面子。

    果然,见洲在与见瀞秉烛夜谈后,次日清晨,见瀞即呈上奏折,奏请率骑虎营出征西北,征讨叛军。此言一出,朝堂哗然,见沄自是作出一副顺水推船之态,应允见瀞之请,赐号抚远大将军王,发兵西北。朝堂群臣议论纷纷,皆赞见沄不计见瀞连坐之罪,宽容大度,得以君臣同心,共御外敌。

    这一战,倘若打赢,便是将功折罪,若是失败,则是万劫不复。

    秋风越发冷硬凛冽,见瀞一刻也不敢多耽搁。只是在银甲戎马多年后再过潼关之时,想起那年身旁的故人,一众素色中的一点红。他生生忍着泪,不能在兵卒面前露出分毫。只道战事吃紧,若是在潼关歇脚,恐怕会延误军机。于是众人顾不得疲累,又西行了一日,才在晚霞中停了兵马,稍稍暂歇,调整布阵之后,就一路挥师北上,直入青海。

    战事阻滞的那夜,他在忧思交加的半梦半醒间,见到了许多故人,有豆卢氏,有见潇,有老父王,还有许多曾追随他的兵士。

    豆卢氏还是如记忆中那样温柔美丽,是他儿时最熟悉的样子。

    她俯视着神色落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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