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七杂种(第3/4页)  狂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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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贵族家庭的私生子。

    平民们出于对非道德和悖教的谴责,贵族们出于利益系统的排他,有志一同地在舆论上压榨着他们的生存空间。若是养在民间倒还好办,而在凡事皆以权位论处的贵族家庭成长的私生子,都无法被冠以贵族的姓氏,而统一以“灰石”为姓。

    这姓氏是他们处境的体现,也是正统贵族为他们打下的标记——记住,你不是真正的高贵,你本不该存在,我们对你的接纳非你应得,而是施舍。如果不是你体内有一半真正矜贵的血脉,你就只是一个——

    “杂种。”

    奥尔什方脸上血色尽褪,转瞬又涨得通红。

    他知道这是一声侮辱,不仅是对他,也是对他的父亲母亲。父亲不忠,母亲不贞,孩子才会被人这么叫。可是母亲她——她根本不是那种人,怎么可以被如此辱骂!

    银发男孩攥紧了拳头,他的愤怒在埃马内兰的乳母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们讨生活,靠的是勤恳做事。而有些人呢,靠的是另一种‘本事’。”

    她充满暗示地看着奥尔什方:“证据可是‘活生生’的。”

    “别说了!”

    房门口,先于银发男孩开口的是来收拾器皿的埃马内兰的女仆:“在二少爷面前,不要用这么肮脏的言辞!”

    乳母张了张嘴,心里明白对方只是找借口截断她的话。但规矩所在,自己确实也说得太多。

    可是,她怎么能憋得住呢?

    她是平民,虔诚的正教教徒,鄙视非婚生子的同时,也羡慕有人可以靠那种“本事”免除劳作之苦,让自己和孩子“一步登天”。

    借着谴责的外衣,她与其他诸多平民仆役一样,将妒恨粉饰得冠冕堂皇。阶级和立场不同,她们却能够与伯爵夫人同仇敌忾,公开地借正当的理由泄愤——错的,当然要骂啊。

    很少有人意识到,“错误”本身,从没做错什么。

    女仆俯身,牵起奥尔什方攥得死紧的拳头:“我带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乳母怀中的埃马内兰却还是要闹:“听不懂!让他留下!他命令不了你,我还不行吗?”

    “这件事情上,您也命令不了我!”乳母道,“就寝是规矩,福尔唐家的规矩可比二少爷的话权力大!”

    “你胡说!我要去问父亲!”

    “您尽管问,看看到时老爷是惩罚您还是惩罚我。”

    埃马内兰祭出福尔唐伯爵做威胁,没想到乳母完全不吃他这套。一大一小的主从争执间,女仆已悄然将奥尔什方牵了出去。

    银发男孩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他现在全都明白了。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用一个谎话远走,明白了为何伯爵夫人一直不肯见他,明白了两位教师鄙夷的目光,明白了菲尔米安先生的叹息,也明白了为什么阿图瓦雷尔是老大,老二却是埃马内兰,而不是他。

    阿图瓦雷尔和埃马内兰是“福尔唐”。福尔唐的长幼有序中,哪里有“灰石”的份呢。

    父亲给他的“家”,不能称之为家。没了母亲,没有父姓,没有兄弟——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更好”的事情。

    他想到离开集落时众人眼泪中的欢笑,几乎要生出恨来了。他们知道吗?“更好”的居所、教育、吃穿用度……是拿“杂种”之名换的!一个污名,换来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

    母亲不贞,父亲不忠。

    所以阿图瓦雷尔再不能找他,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根本不是他衷心祈求所换来,而是个没人期盼过的错误?

    奥尔什方的房间到了。女仆为他打开门,转身欲走时,男孩主动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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