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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样东西,拜托您转交给埃马内兰。”
他从书柜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盒子,交到女仆手上。
“这是……?”
是阿图瓦雷尔给他的玻璃弹珠。那些赠予他的珍奇物什中,他只取了这一样。
这一样也是本意要给他真正的弟弟的。
他不是阿图瓦雷尔真正的弟弟。他不配拥有它。
女仆感到孩子与她接触的手冰一般凉。
她包住举着盒子的小手,用力紧握了一下,意图引起奥尔什方的注意力。当男孩盈满泪水的蓝眼睛看向她时,她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可怜呵。
丧母可怜,被叫做杂种可怜,这可怜的小人儿却有着她们这些平民一辈子都不可妄想的好吃好穿好住以及未来的好机遇,那么,谁又该可怜谁?
大多数身处不幸的人,与其希望自身幸福,倒似更乐见更多人与自己深陷相同的不幸。她想乳母和诸多待奥尔什方不善的仆从,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既希望自己过得更好,又无法容忍自身阶级中的任何人比他们过得好。苦难的泥潭中,哪能只容一人干净。纵有人上升,也来路不正。
但那不是他的选择,但他还只是个孩子。
女仆矮下身子,抱住了奥尔什方。
即使早已自顾不暇,人还是需要些爱怜,需要些同情。血脉可以天定,善举却是人自己的选择。何况——如果没了关爱,人不是……枉为人了吗。
“你要记住,错的不是你。”
她搂着男孩,坚决地说下去,“人世间的苦痛,有时就是来得这般毫无道理。你的遭遇,绝不是你的过错。”
“那是谁的呢?”
男孩哽咽的声音在她肩头传来:“是母亲的错吗?如果是,那我宁愿——”
“我不知道。”
她诚实地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有些话或许不是我该说的,或许我说了,现在的你也还不能够明白,但……”
在论处谁对谁错之前,我们所认定的“对”,是真的对吗?只因自己是“对”,就可以肆意戕害“错”了吗?如果对与错恰好相反,真正对的人所遭受的一切,又该由谁来补偿呢。
这些何止奥尔什方不会明白,她也从未明白过。
“……但越是艰难,越有它的意义,这是对你独有的考验。不知道对错的时候,不赞同他人的对错的时候,就去……坚持自己知道的、自己认定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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