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高殿,金碧辉煌。
丰国皇帝丰恺然坐在高位上,局促不安地望着下首的中年人,时不时在袍子上抹抹手心的汗。
燕丰非跪在殿堂中央,身影锥直,不摇不晃,如一杆青松立于寒冬。
“用兵不利,致使凉州险些遭晋军毒手,还任由流言在城中流传滋长,丰非,你可知罪?”
身着朴素灰布常服的中年男人低声呵斥,面上却毫无表情。
“臣,知罪。”燕丰非抿抿唇,恭恭敬敬的低头拜了下去,“臣,愿领罚。”
“鲁公,我看就不必了吧,丰非难得回京一次,风尘仆仆的,就不要难为他了。。。”
“陛下。”鲁峥嵘站起来,恍若连绵山峦,“老臣说过多少次,身为帝王应当自称‘朕’,至于丰非。。。”
他侧首望了望仍叩首在地上的燕丰非,语气又沉了几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鲁公!”皇帝一拍案几站起来,手按在折子上还在发抖,“朕以为丰非双目虽无法视物,却心思清明,先帝当年最是喜欢他,这次的事情定然不是他故意所为,应当是下属欺瞒他所至。”
“哦?”鲁公皱了眉,“丰非,是这样吗?”
“不是的。。。”燕丰非又磕了几个头,“都是臣的责任,请陛下责怪微臣!”
“鲁公,丰非从小性子便善良,如今又这般维护下属,原因不言则明。”皇帝满意的笑了笑,“正应了朕的想法,鲁公,你看如何?”
“既然陛下已经下了定论,那老臣也不好多言。”鲁公低低头,没再说什么。
“那便好!”皇帝开心极了,干脆从高位走下来,亲自低下身扶起燕丰非,还亲昵的拍拍他的肩膀,“丰非,朕与你多年未见,今晚你就别想跑了,朕在侧殿设宴,定要喝到天亮!”
“微臣,谢主隆恩。”
燕丰非扑扑袍子,屈膝下去却被皇帝搀住。
“又跪又跪!”皇帝朗声大笑,“难得见一次,这么懂规矩做什么?”
“陛下。。。”鲁公皱皱眉,还未说出口,便被皇帝截住,“鲁公,朕知道你的好意,但朕与丰非从小长大,多年分别,就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了嘛!”
“微臣不敢。。。”
燕丰非一撩袍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丰非,你。。。”皇帝撇撇嘴,似乎被扫了兴致,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微臣斗胆从凉州带来了海厨子,不知道陛下是否喜欢,今晚便试试他的手艺,如何?”
“好,甚好!”
皇帝拍拍燕丰非的肩膀,拉他起来,脸上充斥着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在黑暗里遨游了许久,身上虚虚浮浮的疼痛麻木似乎一点点的回来了,内里丝丝缕缕的泛着无力,连思虑都空耗过度。
眼前大片的黑白交错,好一会儿才显现出床幛的轮廓来,看得头晕脑胀,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似乎听见了晋虢策的声音。
“我很笨,不会跟你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也许我该弄一个恢弘的场面让你开心,但我是皇帝,皇位不允许我用百姓的民脂民膏来讨好我最爱的女人,沉璧,你懂吗,就算有一天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能为你穿孝衣,甚至不能在你死去的那刻陪你。”
我不奢求。
“沉璧,我太孤独了,既然你决定要留在我身边,就不要食言。”
好。
“你不准走,无论如何都不准。”
好。
周遭蝉鸣的声音渐渐清晰喧闹起来,刚刚的声音却慢慢消失不见。
“阿策。。。”
她伸伸手,摩挲着抓住了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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