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早在江州城外香消玉殒的“红绡”,此时身上裹了一件在镇上当铺里寻到的粗布棉袍,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肖潇摸了摸自己贴身的羽绒服,雪里活命,全靠了这件衣服,松软的羽毛很好的隔开了雪水的渗透,才没有被湿透的衣衫冻死。
从蕲镇买了马匹要配制的精细草料,段大郎又买了一套被褥。现在添置新的显然是不合适,就去镇上小当铺里寻了几样,凑合着用上了。
还给肖潇找了郎中,受寒受凉说了一通,对嗓子的失声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开方抓了药,先去了寒气再说。
抹黑的脸已经在庙里擦洗过了,但是墨迹已经渗入新伤,如今是遍布红黑小点,看着瘆人,一张脸算是彻底毁了。
老者却道:“这些想害你的人倒是帮了你大忙了,若是打伤后什么也不做,将你往暖房里一放,不出三天,你那脸定会红肿溃烂,连命也不好说保不保得了!”
原来锅底灰又名“百草霜”,有止血,止泻的功效,外敷可以治疗外伤出血。赵氏打破了她的脸,又让人抹了黑灰,只想让她破了相,再扔到雪地里。
没有想到,止血后的伤口又在雪地里一冻,救得也及时,连感染的机会都没有。打过的红肿一退,就只剩下这结痂的小块了。
只有嗓子一直隐隐作痛,老者带的伤药缓解了炙热,还是无法清除去余温,病根就这样留了下来,每每想要发声,就会火辣辣的痛。
出了蕲镇,车辆就下了官道,往西而去。这一行五人,是年前就送土货前去江南的镖客,镖局小,一年也难得接到一笔大买卖,所以这趟千里迢迢的送货他们也接了,遇上节前的雨雪,现在才返回镖局去。
那个老者人称秦老爹,年轻时也曾经走南闯北在外很多年,后来才在镖局里歇下脚,这一趟出远门,特意派了他领队。
老七是专门伺候大牲口的,这一路,全靠他把马儿伺弄得好,来回几千里路,马和车都没有出什么纰漏。
同为镖局的主战斗力,段大郎和程盛一直不对付。
不过程盛大熊二人面对着联手才堪堪能敌的段大郎,又有老爹从旁协调着,心里纵有千般的不服气,也不敢多加言语挑衅,就这样三人相互着较劲,一路还算是太平过了。
队伍中加入了江州城外救回的这个女子,打破了勉强维持下来的平衡。
肖潇从清醒后,在蕲镇请药铺子帮忙煎了药水带上喝了,日趋好转。
歇息时,也能帮老七张罗几人的吃喝,让想挑刺的程盛一时寻不到理由,只能恨恨的撕扯口中的饼。
他们运气不错,才上岔道,走在前面赶车的老七就在路边发现了出来觅食的兔子,同车的程盛一箭没有射中,惊得兔子向后逃去,正撞上蓄势待发的段大郎,一箭穿心,晚上寻了避风处歇下,埋锅造饭,就有了香喷喷的肉汤。
“你再喝一点汤,就吃那两口馍怎么养好身子,这一路还远着呢!”老爹放下手中不离的烟杆,看着只喝了几口就搁下木碗的女娃,皱着眉头,用带了浓浓的口音的官话说道。
肖潇摇了摇头,喉咙痛,实在难以下咽这干涩粗糙的玉米饼。
大熊正喝得呼噜着响,程盛一抹嘴,干笑道:“老爹,你不如收了这丫头片子做干闺女,以后就许配给大郎,你就儿子有了,女儿也有了!”
老爹听了开头,还稳稳的咂着烟杆,看着艰难喝汤的女娃笑眯眯。听到后半句,取下烟袋就骂了一句,说的是方言,肖潇倒不知是何意。
去不远处寻了干柴回来的段大郎也听到了这一句,只是冷冷的瞪了多嘴的程盛一眼,也看到了肖潇的难处。
坐到火堆边,自己取了木碗盛汤,把半张已经冷透的饼撕碎,泡在热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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