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晚有办法打发时间。他披衣起来,把残灯挑亮,细细构想明天如何给宋飞天治那张烧坏的脸。 只能从她的身上另取一块皮肤,把烧坏的面皮换下来,取皮之处也需缝合另长。新皮不一定能长好,其间可能溃烂脱落,病人可能发热而死。就算换得成功,这番苦楚也不是常人能受的。 正想着,窗棂上喀嚓一声响,有人探头,面如莲萼。 “师弟,我能找你谈谈吗?”来的是乐秀宁。 沈瑄出了门去,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天已快亮了,微霜凄凄,宿鸟啼鸣,天边泛出浅浅的白色。沈瑄道:“你就是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什么意思?”乐秀宁道,脸上仍是那种温和亲切的笑容。 沈瑄道:“你们把范定风怎样了?” “还能怎样,请丐帮的人送他回金陵呗!你伤他很重,一段时间内,他不能再嚣张了。”乐秀宁道。 沈瑄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乐秀宁轻轻松松道:“那可不能。其实这人虚伪狠毒,我恨他要死。不过做人总要有余地,事事做绝,那可不跟夜来夫人一样!” 沈瑄也笑了:“毕竟是秀阿姊。” 乐秀宁含笑道:“师弟,你今日对付范定风的那一手剑法,高明得紧啊!” 沈瑄道:“那就是当年在葫芦湾发现的那本乐谱上记载的剑法。秀阿姊,你不也练过吗?” 乐秀宁眼光闪闪烁烁,含糊道:“是吗?”
沈瑄道:“秀阿姊,若不嫌唐突,我可否直言?那一套剑法,你使得不太对,与原来的剑意相去甚远。乐谱中不曾记有心法,我想是你练习时,自己揣摩的。” 乐秀宁心存愧疚,只得微微点头。那《五湖烟霞引》本是极其高深的剑法,当年乐秀宁却说平庸无,不叫沈瑄好好练,后来还是蒋灵骞道出其中奥妙。其实乐秀宁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绝世武技,一直悄悄地练习,她武技远胜往昔,便是得益于此。但《五湖烟霞引》的内功心法,却是记在《江海不系舟》中,乐秀宁无缘省得。她自己揣摩推敲,最后虽然用了那些精妙绝伦的招式,从剑意上看却自成狠辣凶险一派,与原来剑法的流转如意、刚柔相济大不一样,功力上当然也低了一筹。所以沈瑄一开始还看不出“何生”练的也是《五湖烟霞引》,后来才瞧出来历,也就渐渐明白了前后的关窍。 乐秀宁瞧着沈瑄道:“那么师弟,这套剑法想来你是练得很好了?” 沈瑄没有回答,两眼望着远处,他在犹豫,说还是不说呢?终于,他开口道:“秀阿姊,离离的地图,是你藏下的吧,后来你把它给了钱世骏。” 乐秀宁心中一震,不禁立起身来,冷笑道:“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沈瑄低下头,从地上揪起几根枯黄的草叶,道:“离离的地图丢了,给钱世骏的只是一张很简单的草图。钱世骏最后却有了原图,想来想去,只能是你给他的。” “你要怎样,捉贼吗?喊冤吗?”乐秀宁十分激动,“她那时失忆了,拿着这宝贵的机密有什么用?我替她收着不好吗?这东西本也不是她的,她用不着,我却用得着。靠了这张地图,我帮助九殿下登上王位,总比她……总比她强!” 沈瑄轻轻地扯着那草叶,一根根捋开,缓缓道:“你说的不错,离离是不太在意那地图,有与没有都一样。只是当时我问你,你不该骗了我,更不该……更不该嫁祸于她!” 乐秀宁停住了脚步,秀眉紧锁,面色发白:“你说我嫁祸于她?” 沈瑄道:“是你用沾了毒液的绣骨金针杀死了吴霆。绣骨金针之所以为天台宗的绝技,是因为它无毒也可以杀人。但那时我们不知道,以为既是绣骨金针,必然出自离离之手。其实那个时候,她没有可能杀吴霆。” 乐秀宁冷笑道:“那么我就有可能杀吴霆?” 沈瑄道:“我说什么也想不到凶手是你,直到今天傍晚,你对我舅舅下手。” 沈瑄说得轻描淡写,却一针刺到了真相。乐秀宁转过脸来盯着他,面容阴森得可怕:“你那时就认出了我?哼,幸亏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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