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就要换成某一位名士的时文选刊或是诗词集子了。但今天的饭只吃到一半,心情便被邸抄上的一则消息打断了,连同从无为县老家送来的腐乳,刚刚勾起吴老爷的莼鲈之思也只得作罢。
邸抄的前两条无关紧要,无非说些地方官员的任命和朝廷条贯的变动,这一回上面还说了南面思明府被土酋勾结交夷犯边(注:所谓交夷便是说的交趾,泛指今越南北部各部族),还有说湖广那边红苗作乱,到了第五条,便是打乱了吴老爷午饭的那段。见那上面说的是正月十三那日,有贵阳府举人王来廷一家于归乡途中被番贼劫杀,幸有贵阳卫息烽所总旗官王忠德所部出巡巧遇,救出了王家公子,并斩贼首十四级,贼人无一漏网。吴老爷看着邸抄所言番贼行凶,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但难免又隐隐多了一丝忧虑。
粗看之下,一战斩杀贼人十数,己方无一伤亡,且就人数来讲还不占优,邸抄上说当日王忠德所部不过八九人,贼人竟然无一漏网,着实怪异。贵州的蛮人长于劫掠,本地山高林密,要说与官军结阵而战,人数多上两三倍也未见能讨得便宜,但此战却是一个也没能逃掉,便说不过去。单说这斩杀十余人,如按常理推断,贼人跑掉的只会更多,几十上百人都有可能,对上不足十人的官军,其中多有没什么战斗力的军户巡卒,整个邸报都透着想不通。若说这王姓总旗杀良冒功,邸报上可还说救下了王来廷的独子,这总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转念一想,权当所言非虚,也是一件好事,好歹能给苦主王家一个交代,府中面皮也不至太过难看,总算有所搪塞。
吴府尊有这些想法不足为奇,这贵阳城中,眼下能一言而决的非是他吴来庭。去年以来,朝廷就着了右佥都御史张鹤鸣巡抚贵州。巡抚、总督原本都是临时委派之职,并无品级。或因地方不靖,或因叛乱不定,乃专设一职,统管一省乃至数省军政钱粮,但自成化以后,渐成定制,巡抚、总督便更在知府之上了。这在后世也是多有,一个部门调动不听时,往往另设某某办公室、某某改革领导小组,久之则成定例,想来本心都是一般无二。五年前,任满的原巡抚郭子章以老病请归终养,朝廷着副都御史胡桂芬接任。几年以来,巡抚、知府衙门倒是合作愉快,只是如今新官上任,难免又要战战兢兢了。偏此时又生出举人被杀之事,对于贵州土人作乱,朝廷本就忌惮,是以杨应龙之乱平定经年,朝廷对各路番人的用兵也未见少。偏生这位张元平张抚台还是个主战的,吴老爷只盼平安度过这一任,谋一个江南上州或是回京,只是不要生出事端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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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事?驴毬。”红脸汉子缕了缕脸庞的络腮胡子,道:“喒老子就说这起子蛮子不能善了,先下手为强,廖四、杨竿儿,都给我把眼睛睁大了,莫要走脱了功劳。”
红脸大汉和三四十从人对着面前的土墙和寨门,头也不回的对身边弟兄说道。廖四和杨竿儿一高一胖,都是红脸汉子手下得力的小旗官,各管着十几个弟兄,尽是煲子里惯于好勇斗狠的袍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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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硐硐主杨保儿正悠闲的喝着米酒,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其父因助朝廷平播州杨应龙之乱立有微功,袭了个土官巡检,另封了从五品武略将军的散官,所谓散官实际是一种荣誉头衔,朝廷也不另外支俸,但有了这官身,在土民中便是一种朝廷印记,自有一番好处。自从十三岁上杨保儿死了父兄,他便袭了这硐主之位,如今又是十年过去,日子倒也过得悠然。当着播州到贵州的官道,每年在商货上得到的好处不少,是以这等不过百户的硐子,斗鸡走马的日子也能支撑得来。今日却是稀奇,听家中管事说硐外来了一群副爷叫骂。所谓副爷,说的便是军户,这杨保儿祖上三代早已是熟番,虽是苗人,但确已汉化,家中驱使也就如汉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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