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两怔怔看着,怅然若失,一时无言,眼里映着的那枚流苏剑穗,不知怎的,怎么也抹不去。
奚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喂,回魂了,人都没影了。”
“认识?”
“差不离是认识的。”
奚羽从两人话语间透露的口风早已猜清白女蒙面少女的身份,此刻明知故问,余三两下意识呐呐回答。
见他仍然魂不守舍,奚羽揣着明白装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大发感概道:“唉,也不知她高姓大名,芳龄几何,究竟是哪方神圣,许配了夫家没有?”在“夫家”二字浓墨重彩,着重突出。
“什么夫家,这凶婆娘谁做她夫家,谁倒了八辈子血霉!”余三两哼唧道,怎么看都言不由衷,手里那一纸休书看都不看,扔进了火堆的余烬里,将门推合上,径直回茅草席,拉着被褥背过身睡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唉,这日子过得更真够风雨飘摇的。”
奚羽打了个哈欠,热水澡虽说跑到半截就被人踹门给毁了,但周身清爽舒适多了,困倦袭来上,上前将门顶牢,也钻进了破破烂烂的被褥里。
和上次那桩私会花魁奚羽知根知底的破事儿不同,余三两本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性子,从来不知道食欲不振怎么写,如今得偿所愿,却反而像变了个人似的。
后几日,余三两神思不属,茶饭不思,水米不进,沉浸在自个儿的心事中。
少年初识愁滋味啊。
奚羽在旁小老头似的摇头失笑,能够感同他的身受,自觉颇有体会,早已参破红尘,哪里不明白这小子是着了那白衣蒙面女的道儿。
世上哪能件件事都如你奚羽如你余三两的心意呢?
要说这世上男人皆是贱骨头,余三两对这位奚羽不知名姓只因父母婚约定下终生的女子,在小时候无论如何痴缠,都不假以颜色,大婚将至,还逃婚离家出走,丢尽了两家的颜面。如今人家长大成人之后,上门来说要主动退婚,一纸休夫书砸在怀里转身离去,反倒着了迷似的开始念念不忘起来,如同心生魔怔。
迷茫网一张开,教人蹈进孽海。
一箍住,便是一生。
但自古以来就有无数痴人,前赴后继,甘愿投入孽海,做那罗网中自缚的茧蛹。
世间男女之事,莫衷一是,说不清理还乱,谁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对于这情爱之箍,奚羽自己尚且是懵懵懂懂,不见得比他好到哪去,不好五十步笑百步,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了。
这是个熬人的冬天,雪积盈尺,经久不化。
奚羽二人每日裹紧破袄,深一脚浅一脚腊月隆冬里出去在野地刨食,小脸冻得皴红。但多数往往是空手而归,就算前一晚梦见鸿星高照,运道齐天,隔天也不过挖上来几块皱巴巴的根茎,捣烂成泥,混着雪水煮碎粥喝了,一点流食塞牙缝都不够,根本不济事。
缺衣少食,生计难以为续,况且两个半大少年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下一头牛的年纪,常常是饿得心里发慌,眼睛都冒绿光。
碰上这样一场十年一遇的灾荒年景,不知有多少苦命人没有捱过去,悄无声息死于饥寒交迫之下,城郊的树皮草根都遭剥尽拔光,饿莩遍野,嗷嗷无告,走投无路之下卖儿鬻女的贫户比比皆是。
人间惨况,天上如若果真有享用香火的当值神祇,缘为何故焉而熟视无睹?
采药郎心中困惑重重,不得其解。
但于钟鸣鼎食的王侯权贵之家来说却是不痛不痒,反倒平添了几分赏尽天下大白的雅趣,轻裘缓带,膏粱锦绣,地暖铺陈如龙,满室融融。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奚羽二人于心不忍,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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