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向亭外四周望了一眼。
卫潇知他意思,微微一笑:“此处我已让楼将军布好了幻影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这里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去。”
他将斟好酒的酒杯推至慕容垂面前:“此酒名叫‘今夜白’,我曾在夜宸将军处喝过,其味入口平平,及至入腹便觉如火灼烧,令人双目流泪,据说征澜帝国军中最喜欢饮此酒——”他目注慕容垂:“将军如今身属帝国大军,想必也曾喝过?”
慕容垂又抬眼看了他一眼。
卫潇道:“将军若是信不过卫潇,以为卫潇在酒中下毒,那么卫潇便先饮这一杯。”
说罢伸手过来,便要来拿慕容垂面前的酒杯,却被慕容垂一手按住:“不用。”他看着卫潇,慢慢的道:“我慕容垂若是信不过卫将军,便不会走进这亭中。”
说罢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今夜白”下肚,果觉肚中如同腾起一团烈火,连慕容垂双目中,也不自禁的泛起了泪光。
“此酒果然厉害!”慕容垂赞了一句。
卫潇含笑也饮了一杯,放下杯子,忽的朗声吟道:“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这‘今夜白’酒,乃是思乡之酒,令人饮之断肠,双目垂泪,”卫潇双目注视着慕容垂:“慕容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可有思念家乡?”
“家乡?”慕容垂眼中光芒闪动,抓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端至唇边,一口饮下:“慕容垂已经没有国,哪里还有家?”他双目茫然凝视着远处,仿佛看到了昔日在故园的草原上,与家人亲友驰骋的身影,蓝天白云,战甲列列,旌旗飘扬,春风拂动战旗,笑声笑彻云霄,一只大雁,从空中展翅掠过。
慕容垂拔出一枝箭,望天射向那只大雁,一箭锃然作响,穿破云霄,连蓝天白云都被那一箭射开,顷刻化作了梦幻虚影,眼前又恢复了桃林亭中的景色,只有亲人的拍手欢呼:“射中了!射中了!咱们家的慕容垂,可是大月凉国最英勇的男儿!”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慕容垂仰起脖,又是一口烈酒饮下。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不知饮了多少杯。
然后他将左手的酒壶,重重按回石桌之上,壶中酒水摇晃,竟似已只剩了一小半。
“有亲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慕容垂面上已有几分醉意,喃喃念着,忽的一抬手,手指指向卫潇:“慕容垂已无国无家,卫潇,你今日约我到这里来,是有意来嘲笑我的吧?”
他醉意朦胧的眼中陡然透出几分凌厉的杀意,手指下意识的摸下横陈于身边石凳上的狼牙刀刀柄。
卫潇的神色却仍淡定,一动未动,只是看着他道:“卫潇并无此意。我只不过是听说,慕容将军离开大月凉国,乃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什么原因?”慕容垂的右手五指,已经紧紧握在了刀柄之上,眼中满含警觉之色,仿佛一只猛虎,随时便会爆起伤人。
“听说,将军是因为你的母亲雕桃莫皋?”卫潇不动声色,慢慢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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