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莱特回到了家。他把门打开一条缝,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溜进屋里,却被塞拉叫住了。
“站住。”塞拉冷着脸,“你刚才去哪里了”
“学校啊。”
“你们老师刚刚打了电话,说你一周都没来上课了。”塞拉说,“你的升学志愿表呢”
莱特硬着头皮翻出升学志愿表,塞拉一边翻一边叹气:“坐下,我有话问你。”
“问什么”
“你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混日子呗。”
塞拉额角的血管跳了跳,耐着性子劝道:“你不想读大学就算了,但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养家糊口了”
“又来了又来了。”莱特立刻堵住耳朵,被塞拉一脚踹翻,摔得四脚朝天。“严肃一点,跟你说正事”
“妈,难道人人都得走你的老路”莱特一脸无奈,“高中毕业后我就去港口打工,做什么都行,总之能养活自己,您就少操点心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你做事一向只凭直觉,从来不考虑后果。现在父母还能罩着你,哪天我们不在了怎么办你将来总要结婚生子,承担对家庭的责任,不可能一直率性妄为。”
“我不结婚总行了吧。”莱特不耐烦的说,“妈,你最近越来越啰嗦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你这个”
门突然开了,莱特趁机溜进了厨房,气得塞拉干瞪眼。卢恩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脸倦意的进了门。塞拉接过外套,顺口问道:“怎么了”
“晚上再说。”
晚餐过后,塞拉打发莱特去洗澡,锁上了卧房的门。卢恩犹豫了一下,压着声音说:“市政机构已经两个月没发薪水了,我今天代表员工去讨薪,市长才说出了真话。财政早就捉襟见肘了,可能还要裁员。”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最近黄金和铜的价格暴跌。”卢恩摘下眼镜,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国经济长期依赖矿产资源出口,一旦国际市场的价格发生变动,必然会导致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别担心,我们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早就过惯了苦日子。”塞拉柔声劝道,“就算你拿不到薪水,我还有在学校任职的收入,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总能过下去。”
“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卢恩说,“我怀疑有人故意压价,企图增加政府外债,引起国内动荡,好趁机介入图兰政局。”
“谁能办到这种事”
“太多了,比如几家国际矿产巨头。”
塞拉静了下来:“你会不会想多了价格总有涨落,只要国际市场上对矿石需求回升,我们就能平安度过危机了。”
“但愿如此吧。”
“要不要和将军说一声”塞拉问道。卢恩愣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我的揣测。将军最近身体不好,别再让他伤神了。”
卢恩的预言不幸言中。图兰的经济结构单一,农业相对落后,严重依赖矿产出口。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图兰的主要出口产品价格全部暴跌,导致物价飞涨。
祸不单行。这年夏天,图兰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干旱,降雨量只有去年的一半,很多内陆城镇滴雨未下。在烈日的曝晒下,土地很快干涸皲裂,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一年的收成吞噬殆尽。大麦全部枯萎,高粱和木薯的产量比往年减少整整一半。往年十索比就能买到一斤鲜鱼,如今却要花费一个月的工资,一个工人要工作整整两个月才能买到一包廉价的木薯,食物的价格令人难以负担,往往花光整个家庭的预算。
在图兰西部,旱情更加严重。学校停课了,莱特回到家里帮忙,为了维持生计,塞拉每天四点起来到市场摆摊,在后院种植了许多耐旱的土豆和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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