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硕神色自若,拿起汤勺与碗亲自盛汤,“收了。”
“听说她一个月才挣二两银子,交一半给你,哪还有什么银钱买胭脂水粉好衣裳来打扮?”哪个女人不爱美,没钱怎么打扮?窦氏替姜棠急得慌!
“衙门里头全是大老粗,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引人遐想,那才坏事。”应硕将鱼汤放在窦氏面前,“娘,喝鱼汤,滋补养颜。”
“硕儿,咱们不缺吃少穿的,别待她那么苛刻。”
应硕不置可否,慢悠悠地吃鱼头,喝鱼汤。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娘,我吃饱了,先回书房了。”
“难得今儿没约人打叶子牌,多吃了两口,肚子怪撑的,便耽误你半个时辰,陪娘去小花园走走。”
月光皎皎,小花园里小桥流水,绿竹丛丛,秋菊已开败了,唯有暖房里花农精心侍弄的牡丹、芍药、君子兰等绿意盎然。
“硕儿,娘跟你说句心里话,早在五年前我便开始盼着做婆婆,一年拖一年,心里急,但又不想勉强你娶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共度余生,便慢慢看淡了。吴尚书说给你介绍柳州知府的千金,你并不热衷,却对姜棠事事上心……”
“我没有!”
“硕儿,娘还不了解你,刀子嘴豆腐心,平素罚了手下的俸禄,都要从为娘这儿支取银两去贴补人家的家用,待姜棠也是一样的。”
“娘,您要再说姜棠,我便走了。”
窦氏拉住应硕的衣袖,半笑半
恼,“你这性子,真是像极了你的牛脾气老爹。”
“再过一旬,便是爹十年忌日。”应硕叹道。
“是啊,一晃眼你爹都走了十年。这十年,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也算对得起你的死鬼老爹。”
“娘,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我爹,为何要……”为人子,应硕不好对生母的行为置喙,便不再讲了。
“为何要换男人比换衣裳还殷勤?”
窦氏接了话,自问自答:“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行房就跟吃家常便饭一样,是必不可少的。我又不是灭了七情六欲的尼姑或大罗神仙,跟那些男人玩玩而已,又不会当真给你找个后爹。你放心,我挣来的这份家业全都留给你和儿媳妇。”
应硕搀着窦氏走过一条小桥,窄而浅的溪流在月色下,彷如一根银带。
“其实,每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想再找个男人依靠。可我晓得世上再也不会有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图我的钱,不馋我的身子,宠爱我到心甘情愿以夫妻名义过一生。”
应硕不懂男女之情,记忆里生父对他不苟言笑,总要他读书,“爹有那么好?”
“你爹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肯为了我而学;一年四季,总缺不了他手制的桃花裙、荷花裙、绿竹衣和梅花裙,还会挖空心思讨我欢心,情诗更是信手拈来,每日一封。出了门,他到了朝堂上是个挺直腰杆的忠臣,不像我满脑子
只会挣钱,多么庸俗。可惜你的死鬼老爹太短命,只让我仰望了十年就撒手人。好在那十年的欢快生活,足以让我回味一生。”窦氏哽咽了,眼泪簌簌地掉下。
年幼时,京城流传着一首歌谣:要想富,去应府;爬上床,睡女人。是以,应硕极为厌恶窦氏养面首,总缠着她,不论学了什么,一学会了就要当她的面背出来,至少背三遍以上。六艺与冰嬉、投壶、蹴鞠等,也要她在场陪着才学,夜里要她同房不同床地陪睡,生怕亲娘被野男人抢走,他便沦为孤儿。如今他心系天下,也明白自己当初有多小心眼,以为可以一直霸占着亲娘,却没想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娘,这么些年,我忒不懂事,真是苦了你。现在我长大成人了,可以当你的依靠。”应硕替她擦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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