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心带着张茂财坐上了驶向开封的木船。

    船老大叫孙二庆，四十出头的样子，肤色古铜，浓眉大眼，体格健硕，脾气很是豪爽。他打着赤脚站在船头指挥船夫们行动，高声吩咐解开绳子，几名船夫用竹篙在撑动船只，几轮号子之后，木船慢慢驶离岸边。

    孙二庆一声嘹亮的号子喊起：“启帆咧！”两名帆手解开绳子放下一张前帆，船夫们用力划桨，待到河中之后，孙二庆观察风向扯起顺风旗，一抬手命人放下后帆，借着风力缓缓行动。此时桃花汛已过，伏汛还未到，黄河水量尚且平稳，木船开始慢慢在黄河上行走。

    “茂财，这坐船的忌讳，你可知道？”

    “知道，东家放心，一定不说那个字，吃鱼也小心。”

    “杨老板。”孙二庆穿着破旧的短衫，过来一抱拳，说道：“若是老天爷赏脸，风向不变，咱们午后就能到柳园口。”

    “孙老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请教。”

    “请教如何敢当。”孙二庆在杨同心面前席地而坐，拿出腰间的旱烟袋，等着杨同心问话。

    “咱们长垣去山东临清州若是走黄河，需要几天？”

    “杨老板你算问对人了，临清州我还去过好几次，若是从咱们长垣走黄河到临清州，起码要二十多天一个来回。”

    “一般水路路程怎么走呢？”

    孙二庆拿过一个破茶壶，往船上倒了点水，用手指沾点水，开始画图，连说带比划：“若是走水路，一般是两条路。从长垣县出发，若是走黄河的话，顺着黄河往东走，经过临浦、旧城、甄城，到古贤桥一带，这里是京杭大运河和黄河的交汇所在，这里可以改道直接走运河过聊城，才能到临清，这是一路。还有一路是到开封走陆路到卫辉府的新乡，走卫河，过浚县、内黄，过河北大名府，走馆陶到临清，这是一路。”

    杨同心用船上的茶壶给孙二庆倒了一碗茶，孙二庆道声谢接过喝下。

    “不瞒孙老大说，我是个贩粮食的，若是从开封贩粮到临清州，走那条水路快捷稳当？”

    “走黄河到山东再走运河，货物都是在开封直接就可装船运走，这条水路是先快后慢，到了山东走运河之后，若是能混在漕运船队里还好，要是混不进去，就只能排队过船闸了，那就慢了，而且走运河是逆流，需要雇佣纤夫，所以说是先快后慢。从开封到新乡走卫河，先慢后快，开封到新乡这段路也有二百多里路咧，等到了卫河就好点，一路都是顺流。至于走哪条路稳当快捷，我一向都是拉客商，实话说拉粮食去临清州少，还请杨老板自己拿主意。”

    杨同心拿出一块碎银，一钱多点，笑道：“多谢孙老大指点了，你再仔细说说，两条水路上有那些你知道的关隘，怎么收税。”

    孙二庆面有得色，自己跑船的经历丰富，杨同心给赏银那也是看得起自己，他收下银子道声谢，想了一下，说道：“卫河那边我帮朋友跑过几次，这一路上朝廷一共设立了七个关卡收税。”

    “这么多？”张茂财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他感觉又多嘴了歉意的望望杨同心，杨同心看看他笑道：“这还算多？走卫河这一路跨了河南、河北、山东三个省，既然是商船，沿途官府岂能不捞点好处。孙老大你接着说。”

    “卫河这一路的关卡，咱们河南这边是三个，货物装船的时候，在新乡有个朝廷的河道税务司，根据货物重量多少，有一个报税的名册，其后的税卡就是照着这个单子收税。若是运送的是丝绸、布匹、茶叶、烟草、盐这些，收的税也就多一些，粮食我没拉过，不清楚，了不起也就两成。我朋友在卫河往来一个月多说能赚十一二两银子，不过那货船却不是他的，他只管押送货物。”

    “那你咋不入伙一起干，还回长垣干啥？”张茂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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