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娟跟着舅父柳文心舅母徐氏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杨府。

    蔡雨晴送走方娟之后，回到南院，胡语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说道：“姐姐，我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呢？”

    “我有什么心事，不过是看着方娟走了有些舍不得。”

    胡语兰叹口气说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想当初家父把我许配出去给人做妾，想想那个家其实回不回去也没什么念想。唉，姐姐，我心里好乱，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蔡雨晴笑道：“咱们的行商图册已经编撰完成了，恩公就做个人情送我们回家，这原是我们的福分，你怎么还不想回去呢？”胡语兰微微摇头，看着墙外悠然神往：“姐姐，说心里话，你不想留下来么？”蔡雨晴咬着嘴唇摇头，胡语兰看看蔡雨晴，笑道：“只怕姐姐你口是心非啊。”

    “讨打是不是？咱们夫家过世不到两年，就想着择夫另嫁，你这样不好。”

    胡语兰撇嘴：“若是咱们没有落难，替过世的夫君守寡孀居原也是应该。可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犯官女眷，入了罪籍！如果不是恩公收留咱们，当初在人市上一叫卖，被买入青楼瓦肆还谈什么妇道贞洁？真要进了风月场，天天迎来送往倚栏卖笑，几年下来身子骨也跨了，到时候青楼瓦肆的老板赚够了，直接贱卖给下一家，最后年老色衰倒闭街头无人收管，我光是想想都害怕。不瞒姐姐我倒是想留下，不过看恩公这个安排，怕是另有打算，之前收留咱们是为了编撰行商图做的准备。我推测是他以后怕照顾不到我们，索性让我们回家，不要拖他后腿。也不知道我这么想对不对呢？”

    “你也不想想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们是出阁嫁过人的，还有过孩子，怎么和那些没出阁的姑娘比？再说恩公年方二十正是大好年华，连个正室都还没有，他就是愿意留下咱们，咱们配的上正室太太么？我劝你不要多想了，自寻烦恼。”

    “噫，姐姐你口是心非的。我发现你最近看恩公眼神都不一样了，你倒是嘴硬，哼，哎呦——”胡语兰被蔡雨晴狠狠拧了一把，疼得直吸气：“你看，被我猜中了就行凶打人，哎呦。”

    “不和你说笑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传到恩公耳朵里多不好。”

    “以后？过些时候，我们就都走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呢？”

    “死妮子这才几个月你就春心萌动胡言乱语的？”

    “哼。”胡语兰忽然靠近蔡雨晴，直勾勾的看着蔡雨晴，笑道：“姐姐你就没动过心？我是不信。恩公一表人才接人待物又都周到——”蔡雨晴敛容正色，说道：“妹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胡语兰看看蔡雨晴，停下话头，蔡雨晴幽幽说道：“记住这份情义比什么都重要。”

    当晚长垣县掌柜葛富贵做东，在四海酒楼宴请柳文心一家，席间气氛融洽，宾主尽欢而散。次日一早，柳文心带着妻子徐氏和外甥女方娟向杨同心辞行，坐马车离开了长垣县。

    此后，杨府女书办的家人陆续前来接走了自己女儿。这一日，胡语兰娘家来人，是胡语兰的兄长过来亲自迎接，自然对杨同心一番感谢，对胡语兰倒是客客气气，言谈里虽关心备至，但是连张茂财都能看出来，他们兄妹之间感情并不深厚。临别之际，胡语兰伏在蔡雨晴的肩头，哭的双眼红肿，胡语兰兄长连连催促上路，胡语兰解下脖子上用红线拴着的一个小小吊坠，说道：“姐姐收下留个念想。”蔡雨晴摸摸胡语兰的脸，说道：“妹妹此去要保证身体，此去一别千万珍重。”胡语兰点点头，跟着兄长坐上马车离开杨府，蔡雨晴一直送到门口，这才擦拭泪水回到府中。

    其后一天，蔡雨晴的家人终于来访，来的人是她的弟弟蔡鼎文，年纪不到二十，佩着书生巾，穿一身干净的素色襕衫，人长得很精神，眉眼和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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