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多年未入京,这一次来,走亲访友,维护人情关系,自是应当之事。 而京中故旧知甄家乃是靖王舅家,此番过后,甄家必然饱受福泽而强盛崛起,皆愿与之交好。以致于甄应嘉夫妇近日来所收到的拜帖接连不断。 甄应嘉夫妇忙于此道,应接不暇。 但是今日甄应嘉回访挚友回府,却神情低落,隐有惊慌之色。 邹氏见之,不由询问情由。 甄应嘉悲叹道:“大事不妙矣。” 如此长吁短叹一番,才向邹氏道:“今日我在黄侍郎家中,听闻朝廷复议追缴国库、府库欠银之事……” 邹氏听了皱眉道:“此事往年也有传闻,怎么这次是真的不成?” 大玄自开国以来,就有有功之臣向国库借银修建家宅,或是应急所用之举,此乃太祖首肯。 太上皇在位后期,举国安泰,国库充盈,太上皇因怜惜某些官员生活拮据,但有生老病死无所支撑,哀怜过甚,有伤国本,故在太祖善政之上,大开方便之门: 凡有官爵之家,遇大事无银可用,可据实上奏户部或地方府衙。户部和地方官府当按情借款,扶危救难。 此政一出,天下十数万士人,莫不感恩戴德,盛赞圣皇陛下仁德无双。 于是许多官员果然从国库和府库中借得款项,度过艰难困苦的时日。 但是相比较那些少部分真正需要从国库、府库中借银救难的官员,其他那些更多的官员,却借着善政,想方设法从国库中借银享乐。举国奢靡之风,由此而来。 后期朝廷虽然发现其中弊端,加大追缴力度,使得情况有所遏制,但是却一直未曾完全废除这一仁政。 以致于一些“老赖”,至今还欠着国库和府库大量银子。 显然,甄家就是老赖之一,不然此时不会这般紧张。 甄应嘉叹道:“听说朝廷这次是真的缺银了,所以动了真格。” 邹氏想了想,道:“若是如此,咱们只看风声,别家怎么做,咱们家也照做便是,总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横竖欠银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甄应嘉再次深深一叹:“你是不知道,别的都好说,若是朝廷当真动真格,咱们家砸锅卖铁也能应付过去。 但是听说朝廷这次不但要追缴欠款,还要翻旧账。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自太祖时期那些事,加起来少说欠了国库数百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咱们如何拿得出来?” 邹氏面色一变,惊呼道:“怎么那些也要算?不是说那些银子都花在太祖身上了,怎么要让我们来还?” “谁说不是呢! 当年太祖仿舜南巡八次,倒有四次都是咱们家接待的。 那时人人都道咱们家圣眷举世无双,可是谁又知道,咱们家为了操办这些事,废了多少功夫和银钱?这些海量的银子,可是一家一族可以承受的? 不得已之下,才从国库中借了银子。 后来太上皇下江南,照样有一次住在咱们家,这前前后后五次接驾,才让咱们家欠了国库几百万的欠款。” 甄应嘉一边喝着酒,一边将这些内情说来。 邹氏知其说的乃是实情,便道:“是啊,这些银子算起来都是花在太祖和太上皇的身上,与咱们家倒是不相干。这几代人都过去了,朝廷也没说要追缴这些银子,怎么如今却提起来了?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邹氏一句话,提醒了甄应嘉。 是呀,这些欠款从他爷爷开始就已经还不清了,好几十年来,朝廷也没说过要让他们家还钱,怎么突然就这么不讲情面了? 甄应嘉突然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必定是有小人作祟,若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真要咱们还银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不提,突然就要我们还了? 三四百万的银子,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么……” “可是,如此朝廷主政的,不是靖王么?” 邹氏又道。 一句话,令甄应嘉沉默了下来。 邹氏想了想后道:“咱们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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