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曾经听淑德帝姬说过,皇上酷爱收藏名家书画,派了几名心腹太监作为供奉官到地方各省去搜集字画珍品,唯有杭州的供奉官童福全收获最多,深得圣心。
尤其是杭州的一个地方闲散小官贾尚仁,听说是从京城贬出去的,他本人写得一手好书法,皇上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就极其喜欢。
原以为这个贾尚仁只是想办法巴结童福全,没想到在朝堂上还有这样深的关系,连副相曾丕也替他说话。只是,孔家与此人素无来往,他回京又与馨儿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
因笑道:“这个人我到听说过,听说皇上很喜欢他的字呢。”
孔太太道:“你以为他只会靠几幅字巴结童福全那个太监?才不是呢!这个人狡猾得很,你想,朝廷里局势这样乱,他还能埋伏下自己的关系,有本事回来,这就说明他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至于那个曾丕,更是个两面派的小人,在新旧两党之间屹立不倒。他一心想要取当朝宰相韩世忠而代之,力保贾尚仁回京不过是想为己所用,借刀杀人。
如今姓贾的回到朝廷上没几天,就与曾丕联手,让韩大人处处掣肘,主动请辞,这是杀人不见血呀!”
兰儿默然,她怎能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韩世忠乃是前朝宰相韩榘的二公子,韩榘又是孔兰儿的父亲孔良义的老师。孔良义能够在党争之中幸存,除了自己本身的与世无争和谨小慎微,一大半的原因是韩榘和韩世忠的力保。韩家倒台,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孔家了。
在这个时候,孔家要想自保,必须重新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用馨儿的婚事来联姻,自然就成为了最合适的手段。
“所以,母亲想用馨儿的婚姻,来做父亲政治上的筹码?”兰儿声音哽咽,这种时候,她无法责备父母,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孔太太含泪道:“不是做父母的心狠,实在是逼不得已。朝廷上党争十几年,其中多少冤案、惨案,你也是听说过的。太皇太后去世以后,时局更加艰难,你看你王婶儿的娘家就知道。咱们一大家子人,总要活下去不是?”
兰儿听到这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她从心里憎恨那些穿着官服的小人,他们一个个见风使舵,口蜜腹剑,表面上冠冕堂皇,说的都是仁义道德,其实人人都忙着在别人的脚下使绊子,真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可怜馨儿这样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却要承受政治斗争的牵连,以一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整个家族暂时的平安。
她只希望馨儿能够侥幸嫁得良人,不要太受委屈。
她问道:“那么,不知母亲为馨儿定下的,是个什么人家?”
孔太太脸上仿佛覆上了重重的寒霜,凄冷而暗淡。她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方道:“就是贾尚仁的大公子,枢密直学士、集贤殿修撰贾攸。”
“什么?”兰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呼道:“娘!您怎么可以把馨儿许给那种人家呢?”
“我又何尝想这样?我也曾苦苦哀求你的父亲,可你父亲他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其它的办法,哪怕是用我们老两口的命换你们姐妹的幸福,做父母的也义不容辞。可是孩子,这事儿它没有这么简单呀。”孔太太一边说一边痛哭起来,以帕掩面,半晌,方才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
“朝廷上自相残杀,几次洗牌,当年的那些老臣几乎都已经被驱逐干净了,韩世忠辞职以后,朝中更是人人自危。
你父亲过去的同僚、世交、门生故旧所剩无几,跟着贾尚仁后来居上的那些小人,哪个不是红着眼睛盯着你父亲的位置,连皇上也嫌老臣碍眼,巴不得一个个从眼前消失。
他们已经对你的伯父们下手了,有人参奏你大伯贪污受贿,你大伯河东路转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