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劳动
归阿娘管教后,为了少挨揍,我不得不去适应阿娘的规矩。除了管我,阿娘总是想法子叫我多做事体。不过,像洗碗这类事,阿娘是不要我做的,怕我毛手毛脚把碗打碎。我干的都是一些粗活,像什么买米,买煤球、劈柴、扫地和倒垃圾等。我总觉得很奇怪,阿哥为什么很少做家务,难道我真是阿娘免费雇来的长工,不用白不用?我便问阿娘她是否偏心,想不到阿娘嗓门提高八度,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你阿哥是干大事的人(他小学还没毕业呢),你只配做这种家务小事,因为你不好好读书,太贪玩,没出息。” 阿娘击中了我的要害,讲的一点也不错,我只好不响,自认倒霉。
前几天阿哥和阿妹去宁波老家玩了,乘海轮,坐汽车,游山玩水带疗养,逃避家务劳动。我也想去,阿娘明明不想让我去,却说她喜欢我,要我留在她身边。这样她既省了钞票,又有人帮她做家务。
阿娘有背脊骨疼痛的老毛病,前一阵子经朋友介绍,到黄陂路上一家有名的私人中医骨科医生看病。那老中医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病情大有好转。除了吃中药,还有就是把牛牙齿弄成粉吞下去。今天一早这苦差事就落到了我头上,因为阿哥要参加什么夏令营,只怪我自己命苦。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事体来了就走。他读书好,人缘好,臂章上有三条杠,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加上他要考好学校(基本上是住读)。学校就推荐他去夏令营,几天的功夫要好几块钱(其奢侈程度相当于现在的出国游学)。
不知道阿娘从什么地方弄来了牛牙齿,要我放在石碗里用石球捣成粉沫。那任务艰巨啊,费时又费力。我想偷懒,提出要用磨子(石磨)来磨,这样就快多了,因为阿娘用磨子磨过黄豆粉。阿娘说不行,磨子要弄坏的,因为牛牙齿比石头还硬。我便说石碗和石球都是石做的,难道就不怕弄坏脱?阿娘讲,先将牛牙齿用铁榔头敲碎,再放在石碗里捣碎就可以了。
我向阿娘讨价还价:“我一天只敲十只,我还要做暑假作业。” 想不到阿娘一口答应。照阿娘的办法,我把牛牙齿放在斧头上,运足力气一榔头下去,那牛牙齿碎屑乱弹,不见了踪影,找了半天才找到半只。不行,照这样十只牛牙齿敲到吃中饭都完不了工,我上阿娘当了。我要想想办法,偷偷懒。我望着这些牛牙齿,动着脑筋,发着愁呢。
这时德明和大铭来了,看到我做苦力又嘲笑我。“别笑了!帮我想想办法,这点牛牙齿怎么办?”大铭说到小黄家去看看,他或许有办法。这时我才想起他家有台虎钳。小黄把一颗牛牙齿放在台虎钳中夹牢,我用劲扳动夹紧手柄,再一用力,那台虎钳像万吨水压机,不要讲吃草的牛牙齿,就是啃骨头的狗牙齿也粉身碎骨了。就这样,十颗牛牙齿没几分钟就粉碎好了。在小黄家玩到吃中饭,我才捧着牛牙齿粉回到家,再装模做样用石球捣几下便完事。阿娘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但也没多问。我得意啊,反正只要有牛牙齿敲,我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阿娘看我每天起得那么早,就要我帮家里生炉子。我们这里的人家一般每天早上都要生炉子,天太热,所以大家不把炉子封过夜。我觉得好玩,就答应了下来,因为我已经会生炉子了。大铭小黄住前弄堂钢骨水泥房子,有大小卫生,但煤气还没装,听说快要装了。但他家烧的是煤饼炉,天天封过夜,几乎不要生炉子。烧煤球最便宜,杨平家住前弄堂,他妈每月只烧五角煤球,中饭烧好便熄火,夜饭冷饭冷菜便打发过去。
除了煤球、煤饼炉,有的人家还烧洋风炉(煤油炉),八、九根灯芯,中间套上个铁皮罐头,上面全是小洞洞眼,点烊灯芯,蓝色火焰便从小洞洞眼往上爬,火力旺,又干净,就是有股煤油味道。烧洋风炉的没几家,因为煤油贵(二角四分一斤)。
前几天,德明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