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的脑海,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全是“别来音信千里”的离愁与“乍见翻疑梦”的欣喜。
千头万绪、千言万语,最终却皆只平息在静水无波的眼眸里。我缓缓抬起头望着凛,“陛下想收复济州么?”
凄然的星光在他煎茶色的眼眸中散开,凛的嘴角勾出一个惨笑,“你在等朕说‘想’,子路。朕知道你不会骗朕,也不曾隐藏自己直白的心绪。可是尹子路智计无双,若仅仅是为朕拿回济州,自有办法对他阳奉阴违,再设法金蝉脱壳。而这一回,子路……”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朕已然渐渐明白,为人君者比常人更需要懂得舍弃、懂得应对失望。”
他闭上眼,有些疲惫却又充满希望地与我告别,“去吧,去帮朕拿回济州,朕不会让它成为四面楚歌的孤城。”济州仅有几十里与大宁的博州相邻,曜日凛至少要收复半个河南道才能保证济州不被围困。
实则我并不明白丞暄为何在此时让我回去,当初他赶我走用了两正一反三个理由——其一,丞暄与恩献帝已公然对立,皇位之争必为背水一战,丞暄不愿我共同犯险;其二,宁梁两国长久对峙,眼见之和平实则薄如蝉翼,是以我不宜久居夏梁;其三,子凌蹊跷命殒西疆,我却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不得不赶回大宁奔丧。
两国微妙的关系横亘在我与丞暄之间非朝夕可解之题,他却忽然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我回去,莫非是其一或其三有了转机?不论是丞暄避过了夺位之战,还是他查到了与子凌有关之事,这一趟我都非去不可。
离开睿宸殿前,我谓曜日凛道,“微臣有一事想请教陛下,还望陛下能据实以告。”
曜日凛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此一问,慨然答曰,“待你我再度登临寒鹰塔,朕自会告诉你。”
“好。也许那时,我已知道答案。”我站在门口回眸看他,目光中已不复年初在梨园相见时的执着与怨怼。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间碧纱照在凛棱角分明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乌黑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子路,你要相信,每每忆起绿盛,朕心中的哀痛不比你少。”
我微微勾唇,“正因如此,我才明知陛下不会告诉我,却还固执地再问一次;正因如此,我才……”我的唇角有些疲惫,渐渐耷拉下来。
我像吃下一把炉灰渣子似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回过头彻底背对着他,“陛下日理万机,启程之日微臣便不来辞行了。愿陛下开疆辟土,攻无不克;独占高台,笑傲九州。”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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