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正好,还省却我刨坟的麻烦!
“无碍,陛下不方便动手,我去解决他便是。只消告诉我,那人是谁?!”我若不狠狠咬着牙,只怕声音都是颤的。
凛依旧用他坚毅的侧脸对着我,过于卷翘的睫羽微微颤抖着,我读不懂他的伤心与不甘。“不仅是朕,你亦不能杀他。待我大宁收复失地再度问鼎华夏之日……”
他夺过我的佩剑,深深插入梨树下的冻土,“便是以他的血祭奠绿盛之时。”
我还欲追问,曜日凛却已转身离去。及至快要走出梨园时,我在他身后大喊,“我与子凌从不是一梨一雪,我们兄弟二人倘凋落便一起零落成泥,若消融则一并汇入九泉!”
凛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方半转过身,“朕已做主将他的棺木葬入尹家祖陵,你……去看看他吧。”
子凌能够叶落归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孤身一人揣上一包银杏果去了尹家的祖陵。策马行至祖陵已近夤夜,夜深烟火灭,霰雪落纷纷。庭前台阶上的积雪厚有尺余,一脚踏上去不定踩在何处。虽则月光与雪光交相辉映,台阶这几步路我仍是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摆摆。
扣门后等了许久,也不闻有人应门。
我记得素日祖陵是有几个老仆守着的,许是回家过年的老仆尚未回来。我不曾掌管祖陵的钥匙,深更半夜的也不愿再折返回靖国公府去找人来开门,索性在门前给列祖列宗磕了九个不响的响头,使轻功翻墙进了祖陵。往里走了很深,直走到墓园,我才找到了子凌的坟头。
我们这一辈儿,虽则我侥幸承袭爵位,实则还是子凌身上的功勋重些,若他活到个四五十岁,凛只怕也要封他个世袭的一等公爵。纵不封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依子凌走前的声势地位,也是应入地宫的。
然什么样身份入地宫,什么样身份只葬在墓园,皆是尹家自个儿的规矩,曜日凛自然无从得知。他将子凌葬在墓园,虽委屈了子凌,却到底是比漂泊在外要好些。
石碑高三尺,色明而质刚,是块好材料,坟头亦被白雪盖得严严实实,显得干净又庄重。我不忍心再惊扰他,横竖子凌亦不是那等会介怀死后的仪制高低之人,便让他在九泉之下好好歇歇吧。
摸着黑随手捡了一块草编的蒲团,我在子凌碑旁坐下,掏出怀里藏着的那包炒银杏果。风夹着雪霰呼呼地往脖领子里灌,二月春风似剪刀,正月的寒风却似匕首,仿佛把我的老脸都要刮破了,脑袋也被冻得没了知觉。
然我还是耐心地坐着,打定主意把这包银杏果剥完。这玩意儿是子凌幼时最爱吃的零嘴儿,炒的时候不放油也不放糖,我尝了十来次也没觉出一丝香甜,偏那小子就是爱得停不住嘴。
我记得有一年宫里在办什么大宴,御膳房准备了好多干果蜜饯儿,摆在盖着红布的长桌上一眼望不到头。彼时子凌已日日跟着师傅练武了,只我跟着凛去了那摆满干果蜜饯儿之处。
因是跟在太子身后,自然也沾了几分面子,抬手去抓银杏果时被个有眼力见儿的宫人瞧见了,立时捧了一大碗拿给凛的大宫女,教她带上留给我吃。
凛那时虽年幼,却已然一副明君的方正做派,很看不惯那宫人的谄媚讨巧儿,却因她给的是子凌爱的东西不曾训斥责罚。
回去见着子凌,我立时拿出做哥哥的架势来,让他坐在那只等着我剥给他吃便是。子凌边拿着毛巾擦汗边等我投喂,兄弟二人一个用手抛一个用嘴接,玩的不亦乐乎。
谁知银杏果是不能多吃的,不及晚膳时,子凌便发作起来,又是腹泻又是呕吐的。我吓得慌忙找来了太子,凛一来便知是银杏果吃多了,大约是太过心疼子凌,小小的脸白里泛着青。
我年幼无知,以为子凌这便要被我毒死了,一面央着他找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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