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凛转过身,阳光从身后穿过他的耳际,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猜不出他的表情,只听得他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子路。”
我怔怔地问他,“殿下……殿下何故会在此处?”甚至忘了问,他如何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我而非子凌,毕竟秦天嘏禀报的应是子凌回营的消息。
直至行至他面前,我方看清,那俊朗的脸上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的,偏煎茶色的瞳仁中却又透着伤感。“我候你多时了。”
我激动地双手抓住他的一双手腕,“殿下,你知道子凌的下落,你知道子凌在哪儿,对不对?!”
他点点头,“你不必担心,绿盛……他很好。”
我原是最信他的,他一句话比经史子集里的至理名言还管用,可这一回我却仍不能放下心来,又追问他,“那他如何这么久不曾联系我?一年杳无音讯,只托了两个梦给我,也不知可是我自个儿胡想出来的。”
“我给他安排了别的差事,他如今不便与你相见,你只当这是……为大宁做出的牺牲吧。”他侧了侧身,与我拉开一些距离,目光悠长地望着远方。
“那……他从此处逃走时,可曾受了伤?他现在何处,是否危险?总之,与他有关的,能说与我听的,你都告诉我吧!”不知何时,泪水已奔涌处眼眶,我双膝一软跪倒在他脚下,“殿下,子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他的衣摆在我眼前随风而动,我又忆起年幼时一同在昆仑宫打闹的光景。雪后路滑,我脚底不稳摔倒石桥边,疼得坐地号啕大哭。正逢曜日凛从桥上下来,我望着一身明黄色的蟒袍衣冠楚楚的他,再看看浑身泥污的自个儿,顿时哭得愈发声嘶力竭。
他那时候虽亦只不足十岁的年纪,却已喜欢板着脸,颇具威严。见我已快哭断了气,竟显得有几分慌乱,忙向我伸出手,道,“快起来,你已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成甚么体统?况地上又湿又凉,你本就体弱,倘病了,岂不让你父亲忧心?”
我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揪住他的袍子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身,见自个儿的袍子上仍旧沾着些冰渣子,竟用他那金贵的袍子去擦自个儿的脏衣裳。凛身后跟着的中人宫女自然慌得要把我从他身上扯下来,“公子万不可这样,那可是殿下的蟒袍,弄脏了要杀头的。”
年幼的曜日凛却道,“无碍,让他擦吧。公子尚年幼,你何苦这样吓他,纵真有什么,横竖有我在呢。你们帮着一块儿擦擦,莫真着了凉。”
说来也真奇了,已过去十几年的事,竟依旧清晰如昨,虽则在记忆中显得极为久远,却丝毫没有淡去。
而今的场景与当年相仿,我却再鼓不起那个勇气去死死地抓他的衣裳。正如同棱角分明的侧颜明明不曾改变,我亦无法将眼前这喜怒无波的男人与记忆中隐忍逞强的少年重合。
大约举步维艰的岁月早已把他磨成了另一个人吧,时至今日我竟还想着将他与昔日作比……我愕然一叹,呵,如何又忘了呢,他已不再是我的知己,而只是我的储君。
他抬起手靠近我满面的泪珠,却最终又停在半空,欲言又止、一脸心疼地将手收了回去,“他的伤……如今自然早已康复了,你们……总会相见的。”
“可是……”
“此事过后再提吧,你且先平身,我此番亲自前来,是有要事交待。”他打断了我的话,神情严肃,似是要托付什么关乎家国命运的大事一般。
我只得按下心中的种种疑惑与挣扎,手撑着地面站起身,躬身道,“但凭殿下驱使。”
曜日凛回身看我,眼中的血丝猩红可怖,“子路,如今慕王对你的信赖,有几何?”
我心思不在此处,有气无力道,“全信,或是全不信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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