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划了李晓老师脸的男学生叫肖白飞，学校给了他很重的处分，按照中国教育的一贯仁风，够不上退学，也没罚款一项。

    钱清风给了教导主任一盒中华，揽下这份差事，为此牺牲了几天课外时间。

    先是表明立场，说这件事自己全权负责，吹嘘自己的关系，教导主任？没他事儿，我自己的学生他凭什么做主？校长？更没事儿，我大侄子就在教育局上班，校长得给他接车。

    肖白飞是农民世家，搁□□那会儿叫根正苗红，三代贫农，他父亲肖红军低着头和绿色蔬菜打了一辈子交道，一辈子没本事，就指望家里有个有出息的孩子。听闻此事，扛上一麻袋萝卜白菜就过来了，下了雨山路不好走，他心疼鞋子就脱了挂背上，上公交车的时候裤管脏了大半，引了一车白眼，老农民一脚一个大泥印子在车上转了一圈，没人给座，一个姑娘在双人座的里面坐着，未等农民上车，就把包放在空位上，戴上耳机，又用书遮住脸，佯死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在学校都干什么了？他敢划老师的脸！告诉你，这事儿要不是我拦着，早捅天上了，还不信？往大了说，他这行为，够得上犯罪了！毁容！知道吗？严重是要坐牢的。”

    老农民最大的买卖就是非法贩卖蔬菜，城管的威风是见过的，少不得掀摊子交罚款的事，这事没得说，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敢求饶，少不得一顿好打。刑法一辈子不敢碰。

    肖红军气急败坏，原地蹦哒三圈，一把把皮带抽出来，满嘴喷粪，兜头就打，赶猪似的把肖白飞抽得满办公室跑，哀嚎声震天乱叫，几个教室的学生都能听见，最后钻进桌子底下，嘴角渗血，浑身颤抖。

    肖红军抽累了，就给钱清风陪笑，宝贝似的把一麻袋蔬菜送上去，说：“给，老师，给，吃，吃。”

    二十一世纪的人都会享受，跟门卫套亲近时往上递的烟也是二十多一盒的货，钱清风没想到这老农民心肝宝贝的麻袋里装满了猪饲料，春风得意地去解开，笑就僵在脸上，心里头气炸了，摆出一派诲人不倦的严师态度，把一麻袋蔬菜又推给他，说：“你这学生我教不了，啊，你让他滚吧，我也不怕他成绩多差给我们班拉多少分了，就算是我没有年奖，我也不怨他，我们老师嘛，有教无类，对不对，可是你看他，哪里有一点儿悔改的意思？”

    “不，不，老师，您别，您别。”老农民没有领会其中的奥秘，心想遇着了名师，真情意切的想要感动他。”又把麻袋往前推了推，“老师您千万千万要帮帮忙。”先演苦情戏，说自己多惨，说自己父亲多惨，说自己爷爷多惨，十八辈祖宗从土里扒出来也榨不出一滴油水，又说肖白飞对自己整个家族伟大的光宗耀祖的事业有多重要，最后浑浊的白内障眼珠挤出好几滴眼泪总结：“他死也要死进大学去！”

    钱老师不为所动，一袋饲料推开让去，钱清风烦了，最后一把摔在地上，一袋子萝卜白菜散落一地，青白乱溅，如那四散的心，四散的期望，四散的青绿如珠，透亮如玉，在每一个高尚教师的脚下，或者应该在每一个猪的嘴里，没有太大价值。

    钱清风劈头大骂：“你个蠢蛋，你就是个猪！我告诉你！”

    故事总要有个结束，当老农民一颗颗捡起自己养了一辈子的东西，用衣服小心的擦干净又放进麻袋，他开窍了。

    “这是五百块钱，买化肥的，老师，您……”老农民有点尴尬的笑，腰弯到看见土地，这个一辈子对着土地的人，想要自己儿子不再对着土地，又用着对着土地的方法去让儿子不再对着土地。

    老师喜欢管班级上不听话的孩子叫“二流子”，是个方言，不入正统，因为正统的东西大多严肃，见不得这些个肮脏字眼，所以二流子的正统叫法是——流氓。

    流氓一般分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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