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城铁了心要休他。
阮灵兮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自己这继子,脸上神色全然不似作伪。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西城看着他,十分冷漠。
“我知道,先生好好养伤,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养父家,叫他挑个日子接你回去。”
阮灵兮浑身瑟瑟发抖,呼吸急促起来。
艾南烟都看不下去:“你非得在人重病的时候说这些,贺西城,你榆木脑袋不成?”
他的脑袋是不是木头没人知道,但是他的心大概是木头做的。
阮灵兮病了许多日,府里贺西城要休掉他小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份热闹也没有染进小红楼一分,楼里冷冷清清,一个来看的人都没有。
表小姐倒是嘻嘻哈哈瞎摸进来过,被跟着的管家婆子一把搂着带了出去,看阮灵兮的眼神也很不善,跟他要吃人似的。阮灵兮这才知道她傻了,孟疏同他说了陆晚舟的话,他就明白为何贺西城气成这样。
他的病日日喝药,没见有什么起色,咳嗽的时候像是肺都要吐出来。
那天晚上,他透过绿纱窗看外面仍然人来人往,宗祠里灯火通明,就知道贺西城说到做到,真叫了族里的人来商议休书的事了。
他打开陪嫁过来的檀木箱子,除了一些衣物以外,箱底压着一个宝盒,宝盒里什么也没放,只放了一张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表小姐,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红纸金字,过了这么多年,夜里仍然能莹莹发光,和当初别无二致,叫人想起一些早就已经忘了的事情。
贺父专程叫人坐飞机去法国买了束玫瑰花,一大捧,99朵。
红得娇艳似火。
那个时候纵然是阮灵兮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飞机,什么叫做法国。
一下子被贺父吊起了胃口,两个人才有了几句话说,否则阮灵兮一见他就跑,连个眼神都不睬他。
只是婚姻毕竟人生大事,阮灵兮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肯轻易答应,只好苦口婆心劝他。
“你也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过得了日子呢。
贺父现在这个年纪,他的眼里是有故事的,看事情必然有些看得很淡,却仍有些什么东西永远也放不下起。
“我曾经爱一个人,却没有机会对她好,我看到你就想起她,从今以后只想对你好,你愿意吗?”
他的这份痴情很叫人动容,阮灵兮想:自己也是一样,一辈子爱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变心了。
爱情,是叫人满足快乐。
只有愧疚,会折磨你,让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贺父想要弥补这份愧疚。
一个透过别人看到另一个人,一个在心里埋一座坟,葬一个人。
阮灵兮把那张婚书放到烛火里点燃,看着它燃烧化为灰烬。
后来贺父的十八房小妾全都是阮灵兮亲自为他挑的,家世,人品,样貌,无一不过他的眼,大老婆亲自去挑小老婆,多少男人知道了羡慕地睡着了都要笑醒。
可贺父不一样,他好像有点不开心,有点恼火,又有点不甘愿,但是他却没有立场和理由不愿意,阮灵兮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他反正觉得贺父娶小妾是好事。
这样两个人可以不用日日对着干坐,还可以拿来凑几桌麻将搭子,平日里解闷的狠。
嫁给贺父,他就只觉得无聊,吃饭也无聊,说话也无聊,做什么都不得趣,可贺父也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相反,婚前什么样婚后他还什么样,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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