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章 云水迢迢(第1/5页)  山河入琼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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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瑶的名字是半句诗凑的。

    给她起名字的也是个苦命人,她写了半句“孤山空念远,云水遥寄……”便没有再写下去。

    寄往何方呢?何处是归处,何处又有归人?她想不出,给她起名字的那个人也想不出,后来两人作别,她便将这半句诗化作了自己的名字,即便入了天枢门沐芳夫人的座下也再没有改过。

    季瑶自十岁入门,未曾求过任何人任何事,唯独于名字一事上极为执拗。

    她宁被逐出师门亦不愿改其名。

    此举未有先例,众长老哄之罚之都没有用,最后还是沐芳夫人出的主意,将“遥”改作“瑶”,好歹贵气些。

    沐芳夫人与山石道人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实为众仙家之楷模。

    天枢门首座弟子沉稳刚毅,君子端方,亦是小辈弟子的楷模。

    而她实在是太不楷模。季瑶常想,若非沐芳夫人游历之时从窑子里把她捡了出来,她这辈子都该是个身如浮萍的命。

    还有何不满?又怎敢有何不满?

    她常年待在后山,不与众弟子亲近,亦不与师兄亲近。沐芳夫人劝也没用,她便仿佛赖在后山莲池边的静心亭里似的,抄经,练武,静心,养性。非是不为,而是不敢。

    尤其当有新弟子入了门,问她为何同众人不用同一个道号的时候,她总觉得心底的一点暗面被隐隐掀了起来。

    君子克己,明德,一点暗便是一点罪,这是万万不许的。

    她寻不出由头,说不出口,只得继续日复一日地抄经,静心,明明德。

    有时候她会想,若师兄摊上的不是她这么个□□烦,而是一个乖顺温软,眉清目秀的小师妹,是否于师娘与师兄都轻松许多?

    沐芳夫人与山石道人亦是同门师兄妹,他二人媒妁之言,自小定亲,而自己毕竟同沐夫人太不相同。

    师兄虽刻意不提,但众弟子看着她又怕而又嫌恶的样子,她心中有数。

    她来的时候淋了些雨。临衍绕到静心堂的时候,季瑶刚从屋里出来,她低着头,收了伞,发丝还没有全干。

    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上依依有些湿,浅水坑汇聚在院中一角,一个破了半边的花盆也支在那里,长长的君子兰叶子泡在水中。

    远方的山岚如洗,春雨勾在屋檐角上将垂未垂,石阶旁边放了一个石狮子,狮子亦是湿的。

    季瑶的伞上画着盈盈的翠竹也如刚被春雨洗过的那般疏朗清俊。

    她朝远方看了看,疏疏落落,清清冷冷,尖尖的下巴上仿佛也挂着一丝说不完道不清的愁。

    若说越兰亭是浓艳到了极致的春睡海棠,季瑶便是春日初绽的绿枝,盈盈扶风的绿萝与轻若烟尘的柳絮。

    她让他心生舒适,也能轻易地让他卸下僵硬与紧绷,温柔地容纳他薄薄的不甘与浅浅的一汪困惑。

    季瑶的长相可算得上清秀,眉如远山寒黛,肌肤莹润。她也是薄唇,平日不苟言笑,连笑都强扯着一股愁滋味。

    而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她脸上那块胎记,由左侧眉峰处一直蔓延到嘴角,色泽浅红,十分突兀。

    她平日以厚刘海遮着左脸,今日却不知为何将头发全盘了上去。

    临衍快步走上前去,季瑶笑了笑,轻声道:“师兄。”

    他听她说话,一腔翻涌思绪都仿佛被此方疏淡给抚平了,心下平静无波,又无端被勾起几分闲愁。闲愁沾着南方的烟雨滋味,淡烟疏雨,画屏是冷的,烛火是暖的。

    季瑶是桐州人,桐州地处南方,素以温软闻名,临衍后来晓得了这件事,只觉得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方水土想必也该十分温柔。

    他端详了季瑶片刻,一切都还没变,她的样子连同那沾了烟雨滋味的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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