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决定。

    失去乌莉娅后，她整个人生也失去了前行的动力。锦衣玉食只是让人活着受罪，日复一日地滋养着罪恶感和自我厌恶。

    她没有刻意去模仿房间主人的言行和习惯。完全没有挣扎。她已经接受了但凡被发觉，就被王室直接处决的命运。

    她把那日记本敞开，放在梳妆台前。

    但没人来看。

    直到，伤势痊愈。拆下纱巾的那一刻，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威斯特公爵夫人，等待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被判以死刑。

    威斯特公爵夫人坐在她面前，莹润而配满珠宝的双手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

    同样的动作，在四年后霍尔也曾对她做过。但在那男人手里，她是多么稀世独一的珍宝，那么被珍重和温柔对待。可是此刻面前，那个高贵得像是从古典壁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夫人，有着最绝美而最冷漠的眼睛，她上下打量，第一时间关注的重点竟然是——“不错。确实，没留下疤痕。”

    ——就仍然可以嫁个好人家。

    那一瞬间，她和那个薇拉一样，感觉到心灰意冷。

    “但她好像，五官看上去还是和之前有些不同的。说不出是哪里，但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威斯特公爵夫人再度细细打量后，看向主治医师，以那万分优雅贵族腔调：“是面容修复手术的原因？国外的最新科技，也还是靠不住？”

    医师弓着身子，擦了擦头上瞬间溢出的汗水，紧张得呼吸都凝住了：“这个，确实是有可能的。毕竟薇拉小姐的全脸都被树藤刮伤了……而我们发现得又太晚。这种手术，确实可能导致……”

    “没关系。”公爵夫人说道，站起身来，没有再听的必要：“毕竟没有被毁容。”

    医师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仍然不敢直起身子。

    “你很幸运。”公爵夫人站在女孩面前，右手放在她肩膀上：“薇拉。”

    她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她，心里回答，是啊。

    很幸运。

    ******

    那是乌莉娅用性命交换来的，第二次新生。既然没被他人察觉端倪，那么她自己就完全没有糟蹋的权利。

    摘掉纱布的那一晚，女孩做好了最终的决定。

    薇拉是个日记狂。

    她的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几乎琐碎的，强迫症般的文字记录。无论再怎样悲伤孤独，都仍然工工整整。

    她模仿她的笔记。寻找平日聚会录像，黑夜中一遍一遍的倾听，模仿她的声音。

    但她们本来就是体格形态近似的女孩，声音原本就有八分相似。她起初模仿，但随着时过境迁，渐渐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和行为习惯——也并没引人发觉。

    因为薇拉本来就是个内向寡言的女孩，没有朋友，家里的佣人都看公爵夫人眼色，也没谁对她真的在意。

    确实如日记中所写，她血统尊贵，高高在上，她被世人尊重羡慕，无所不有，却唯独得不到真正的关心。

    唯一拥有的亲密，她的兄长，也被母亲剥夺了。

    她非常善良，也非常内向，近乎于自闭的内向，不愿给他人带来零星半点的麻烦。所有的心事，除了日记本外，没有一个诉说对象。这两种令人悲叹的特质交织一起，不断内耗，不断自损，最终还是终结了这雍容华贵，又寂寞如雪的短暂一生。

    女孩很快就熟背下来每一篇日记的内容，对薇拉·威斯特的人生了如指掌，并感到自己和她一样百孔千疮。

    前往萤火虫之乡的那段时间，德卡沃正处于青年叛逆期，躁动热血难以细心，很难对妹妹的情绪有着到位的理解。

    他那时候太年轻了，看不出内向自闭的少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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