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片刻，路边陆续有灾民迁徙，大多是老弱病残。周普诧道：“怎么路上流徙的不是老人便是孩，家中成年人为何不一起上路？”

    周普叹了口气道：“这还用问？这些老弱病残没有饭吃，只能流徙乞讨。年轻人活不下去却要揭竿而起，他们定是投奔匪军了。”

    栾雄道：“没错，难怪张妙手、撞塌天、满天飞、闯将等一进河南，匪军人数即迅猛扩充，据说目下有二十万人，号称三十六营，势力颇壮。”

    进入河南境内，一路饿殍满地，惨不忍睹。在人类最原始灾难——饥饿面前，不知又发生了多少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席铭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此时插话道：“匪军被围困在武安，官军人数大约十万人，以少围多，仗可不好打，大家要打叠精神，勤训士卒。只有早日解除匪患，中原恢复和平，百姓才能修养生息。”

    他虽如此激励众人，心中却在思索：击溃匪军，真的便能保证百姓过上好日自么？自己在金殿上的条陈，皇帝概莫采纳，还是自己未低言轻之故。

    又行数天，这一日已到武安境内，却见数十里连绵的营帐迤逦摆开。明军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队队带甲军兵从营盘前穿过，远处不时传来号角声和军士操练的喊叫声。

    栾雄在马上大笑：“终于回到军营了，感觉真好。几个月没打仗，这身子骨都有些乏闷了。”

    赵泉揶揄道：“老栾，你就天生劳苦命，温柔乡里呆不惯，非喜欢到边关苦寒之地或是战场杀戮之处。哪天把这把老骨头丢在这，就消停了。”

    这几人都是能征惯战的沙场勇士，几日来在繁华京城的万丈红尘间消磨时光，都觉得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此时来到战火硝烟的战场，精神都很亢奋。带兵训练打仗的日子才是将士们向往的生活。

    周普向旁边兵士打听了京营总兵王朴的大营，距此尚有二十余里，席铭派了个亲兵疾行报信，便往王朴大营赶去。

    崇祯年间的京师京营由五军营、神枢营和神机营组成，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主力军万历年间，张居正主政时期，曾大力整饬营务，京师京营的战斗力颇有提升，不过到了崇祯年间，随着建州兴起，朝廷主要经援转向辽东，京营实力大受影响，但在关内还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此次席铭为皇帝亲自委任，加入京师京营旗下。目下王朴总督京营戎政，按崇祯惯例军中还设有监军太监，名唤杨进朝，也是崇祯信任的内侍之一。

    中原匪军在临洮总兵曹文诏、昌平副总兵左良玉的南北夹击下，被挤压在山西、河南、陕西三省边界，各路大军齐聚怀庆府、卫辉府、彰德府一带。崇祯特意提调京师京营参与围剿，决意一鼓作气，消灭匪患。

    席铭等人行到王朴中军营前，却见一群人已在门口迎候。急忙翻身下马，带同众军官上前行礼。

    迎候人群中，当先一人约莫四十左右年纪，生的白面黑须，仿佛文官模样。见礼才知，他便是总督京营戎政的总兵王朴。席铭心道：王总兵从面相看，不像武将，应是文官出身而提督军队的将领。他对文官统军倒无特别偏见，象洪承畴、侯恂等人都是文官出身，照样能够带兵取得辉煌成就。

    王朴边上一人，看装扮是个太监模样，席铭不敢怠慢，知道此类监军太监位高权重，赶忙上前行礼。

    众人礼毕，进入大帐交谈，席铭却得到了一系列坏消息：由于陕西民匪复叛，三边总督洪承畴已回陕西剿匪。而大将曹文诏也被皇帝一纸调令，调到大同担任总兵。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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