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整理好思路娓娓道来“既然二位兄长不耻下问,小弟就班门弄斧了。高瞻远瞩的大道理仅知道一些皮毛,不敢在二位面前卖弄,但作为一名边镇小卒,位卑未敢忘忧国。”
“你别自谦,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把你那天自证清白时的做派拿出来,让我们二位老朽感受感受年轻人的澎湃就可以了。”王畅调侃道。
高欢还打算拽几句,却被王畅直接打脸,讪笑几声,下定决心有啥说啥,不再藏着掖着。本来还想着去五原之前设法要点特权,现在机会自己送到嘴边岂能放过?他神色转正说“小弟时常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不只是我个人在发问,也是镇军弟兄们共同的生存疑问,更是所有镇民的集体发问。为什么?因为普罗大众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朝不保夕。生活在地广人稀,牛马赢野,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美丽富饶的河套地区,又有关中地区为我们调拨粮秣,临近三镇总人口不足二十五万的北镇军民的日子过得尚且如此,其他地区不用想都知道。据我所知,去年一年仅冀、瀛二洲因干旱导致三麦枯悴,颗粒无收,白骨横道,饿殍遍地。可怜州郡府库赈穷恤寡,地方官员有心无力。饥民易子而食,偏远县党往经寇暴。”
“……由此延展开来想,怀朔、沃野、武川三镇粮食收成和畜牧业产出都不错,只要不是遇上这两年的连续旱灾,仅这三镇的产出养活一二百万人口应该不难。可为何城外还有那么多食不果腹的饥民呢?我知道这些不是二位兄长的责任,这是自京师地龙翻身以来应诏就食北镇,多年多地流窜而来的灾民不愿返回故土而造成的。问题是,这么多的流民怎么办?”
“……民以食为天,谁吃不饱肚子都会闹事,这是天理,不会因为你是大秦、大汉、大晋、大魏就能区别对待。哪里有吃食,哪里就有拥戴,这是天理伦常,自然法则。强权镇压就是逆天而行,也许有一时的缓解,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再者说,真要是活不下去了,怎么个死法有区别吗?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朝廷这几年派出尚书长孙稚、兼尚书邓羡等重臣巡视州郡,黜贬贪官,开仓放粮,何以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灾民,而且是只增不减?新皇继位以来的四年当中,熙平元年和三年发生在冀、瀛二洲的大乘教叛乱,去年发生在秦州的羌人叛乱,南秦州和东益州的氐人叛乱等等,我不怀疑有十六国余孽煽动民意对抗朝廷的成分,但是,根子还是吃不饱肚子的问题。野心家有政治诉求不假,庶民何辜?如果朝廷有大量的粮秣储备,各地州郡的常平仓里堆满粮食布帛,随时可以平抑物价,解决民忧,几个野心家能闹出多大动静?疆域如此之大,生口两三千万的大魏朝何以应对不了一场天灾?粮秣哪去了?
段长和王畅被高欢的一席话彻底代入沉默之中,二人不约而同的自问是啊,粮秣哪儿去了?
高欢彻底放开了,继续侃侃而谈“幸福的日子需要两个基本条件支撑,一是丰衣足食。二是外交和平。第一个方面的条件大魏朝的优势已经不再,不客气的说,四处鼓包的大魏政局实在说不上稳定。再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王公贵戚奢靡无度,封国之内皇权不彰。朝中权臣结党营私,地方州郡各自为政等等,内部之忧已然形成气候。”
高欢喝了一口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北魏煮茶直皱眉头,属实喝不惯,以后有机会在茶叶一道想想办法。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后接着说“第二个方面如何,二位兄长比我更清楚。与南朝的战争已经打了几十年,目前还在犬牙交错的胶着当中,朝廷税收的大部分都消耗在南部战争中,国力民力都得不到适当的休养生息。东部的几个番薯之国,特别是高句丽、库莫奚、契丹渐成气候,正在悄无声息的蚕食辽东辽西,触角已经进入幽州一带。西域诸国分离数十年,与汉以来的中原王朝渐行渐远。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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