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鼓励的眼神看向高欢,让他继续说下去。
高欢说:“我之所以认为威胁来自于灾民叛乱,理由有二。其一,几十万来自于六个州郡的灾民现在在哪里?他们的衣食住行由谁负责?北部六镇的总人口也就几十万,怎么可能收容那么多灾民?这些人从家乡出来时几乎是一文不名,四五年过去了,活下来多少人?留在我们怀朔镇有多少?前两年北部没有遭灾,这些人勉强可以就食,去年以来这里也是旱灾、蝗灾不断,自食其力尚且不足,救济灾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没有土地耕作的外地灾民会怎么样?这几年大乘教四处叛乱,虽已被镇压,但缺吃少穿的信众只要有人煽动,下一场暴乱就在所难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嘶……”几位上官异口同声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欢继续说:“其二,我们怀朔镇目前常备兵力不过千余人,就算把所有青壮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几万人,而且呈平已久,战意全无,这一点想必诸位上官比我清楚。即使我们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真要遇上大面积叛乱又能坚持多久?还有,现在流落到怀朔镇辖区的灾民和我们本地镇民有多少是勉强过活,有多少是活不下去的人家?城外那些灾民、流民、难民当中有没有别有用心者混入其中?是大乘教残余还是对大魏朝不满的前朝余孽亦或是其他?诸如此类的数据镇军有没有派人详细调查统计?”
一向温文尔雅的孙腾学着段将军的口头禅暗骂一句:妈了个巴子,越说越吓人。你小子不知道户籍黄册方面的事务是我负责吗?怎么还一个劲的将责任往我身上推呢?白眼狼,里外不分的夯货,亏我还为你捏了一把汗。不过,小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仔细想想也觉得后背发凉。
高欢知道他们都听进去了,顿了顿,等他们消化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这才将话题转折说:“综上所述,我以为,整军备战是必须的,而且宁快勿慢。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要尽快摸清楚全镇的灾民底数及其生活状况。同时要想尽一切办法囤积粮食以及今后几年的军需储备,多多益善,以防灾害叠加。仓里有粮,心中不慌。另外对于全镇的镇民和外来灾民中生活没有着落者,不能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那样只能给我们带来灾难。就想到这些,冒昧唐突之处,还请诸位上官原谅。”
高欢结束了自己的分析。他不能再往下说了,言多必失。至于你们认可也好,不以为意也罢,与我高某何干?我老人家就是见此机会亮个相而已,呵呵。
几位上官听罢高欢的分析陈述,惊讶程度不尽相同,但都有眼前一亮之感。一位最不起眼的小兵卒居然有如此见地,真个是不能小看了天下人啊。他们这些人研究了半辈子军事民政,接触的都是朝廷氐报,各州、郡、军、镇的情报,有些大局观自是不在话下,分析的准确与否另当别论。但眼前这穷小子只是二队的一介城门守卒,他是怎么懂得这些的?尉景教的?不可能!尉景几斤几两怀朔镇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咋咋呼呼管管军队纪律勉强胜任,再复杂一点的事情交给他就会让人担心。可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难道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被咱们几位睁眼瞎给埋没了?
高欢见几位看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也不以为意,他规规矩矩的退回舆图前,身心很放松的站好等着上官们的进一步指示或者指责,态度十分的恭顺。
对于高欢惊才绝艳的表现,作为这里的最高军政长官,段长不管多么的感觉不可思议,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太过直白的赞许。即使有也只是内心活动,表面上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的。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其实心里也是讶异的一塌糊涂。他实在是没想到尉景这个小舅子不仅相貌堂堂,俊朗英武,口才更是不俗。关键是他对各战略方向的分析判断,对隐性危险的敏感觉察,与自己简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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