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亦远连日来心力交瘁,将双脚用热水烫了烫,疲乏之意去了不少,心绪颇佳,伸手宽衣解带,刚将外袍松开,铛啷啷一个物件自衣服内掉落下来,在地上蹦弹了几下滚到裴台月脚边。
两人定眼一看,顿时都变了脸色,那个物件正是鲁雨田交给归亦远的鸳鸟玉坠,而这玉坠本是裴台月之物。
归亦远对妻子情深似海,本以为可以和她一生厮守,谁知裴台月在少林寺山麓客栈无意间脱落一枚玉坠。这玉坠由鲁雨田交到自己手上时,归亦远醋意大生。
天下无人不知,鸳鸯鸟向来有情侣之喻,做成佩饰也定然是定情信物一类,成双成对。裴台月手中是一枚鸳鸟玉坠,自然是一名男子所赠,那赠送之人手中也当然会有一枚鸯鸟玉坠,二者可以合为一枚,以示情真意切矢志不渝,归亦远见了神魂癫狂也是人之常情。
归亦远颓然跌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裴台月也坐在凳子上,双手捂在归亦远手上轻轻说道:“我自从嫁给你,便决意跟定你”
归亦远豁然站起来,甩开裴台月的双手怒气冲冲地道:“我归亦远自认只是一名武夫,一生也没有立下什么功名,居住在这荒山僻壤,自然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既然下嫁与我,就应该遵守妇道,如今却为何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
裴台月抬起泪眼道:“我自问嫁给你之后,并没有做出有违妇道的事,你在我心中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大英雄,否则以你的武功也不会自甘隐居半生,我实在敬你重你,你又怎能说下嫁一词?”
归亦远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裴台月道:“当然是真心话,我们做夫妻三十多年了,我又有哪一句话骗过你?”
归亦远心中一软,就要去扶裴台月的胳膊,猛一眼瞥见地上的玉坠,妒火再生,缩回手臂,鼻孔中哼了一声道:“那这玉坠又作怎样解释?”
裴台月缓缓闭上双眼,以手支颐,仿佛入定沉思。
归亦远以为裴台月无话可说,一掌拍在桌上,几只茶盏在桌面上跳起来,叮当作响,一只咕噜噜滚下桌面,在地下摔成几瓣。
裴台月不惊不乍,温柔地说道:“亦远,这件事本来可以很早以前就告诉你,但我怕惹你误解生气,才隐忍这些年没说。”
归亦远踱了两步,语气逼人道:“你在少林寺脚下追出客栈的所谓故旧,恐怕就是送你玉坠之人吧?”
裴台月道:“如今我也不想再将你蒙在鼓里,你坐下来,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归亦远迟疑了一下,侧身坐在裴台月对面的凳子上。
裴台月说道:“我十六岁时在太湖边上遇见一位叫作梅前村的书生,他长我十八岁,当年是赶春闱路过,我见他文采人品俱佳,便不觉与他生了情愫,他有一对鸳鸯玉坠,临上京前将鸳鸟那一半送给我作为信物,说两年后来便来找我。谁知我苦等两年半,来找我的却是一位道士。”
归亦远惊异道:“道士?”
裴台月点点头道:“那道士便是书生梅前村。那梅前村文才出众,可算得上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只是秉性耿直,不会圆滑处世。那一年春闱揭榜,他二度名落孙山。梅前村回到住处左思右想气愤不过,暗想以自己的文才哪有不中的道理,断定是主考被人贿赂,自己则是被顶替下来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只好饮酒泄愤。”
归亦远不屑道:“考不中就考不中,饮酒泄愤有什么用?不过是匹夫之怒罢了。”
裴台月道:“那梅前村的确心高气傲,有些书生意气,酒酣之后写了一首诗,诗中暗讽朝廷教化不清不明,劝世人出尘隐居。”
归亦远叹息一口,似有所思。
裴台月继续道:“本来这种诗歌自古以来不胜枚举,哪知梅前村有一位交情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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