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时洛阳城也会降雪,但大多都已是深冬之时,今年却与往年不同,雪降得早,也更是频繁。
洛水衔着大街巷飞檐叠瓦,于雪中形成了一幅十分动人心魄的画卷。而洛水另一头,已于五年前搬空皇室的紫微城,被风雪银装素裹,美轮美奂,冲天高塔仿似要与云端相连。
虽是乱世灾年,又雪花漫天,但洛阳城却依然繁华,牛、马、车,人来往不断。有些公子哥穿得厚实,两只胳膊互插在毛茸茸的袖间,于在街巷之间留下足印。
赵九重穿着一身藏蓝色圆领袍衫,站在巷尾一处府邸墙下,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有说有笑的行人。
又忍不住眺望着远处冒着热气的酒楼中,窗口正在温酒,并笑吟吟的人们。
以他之目力,恍惚间又能够看见那雪花深处,亮着红灯笼的二层妓馆,有几道穿的严实的女子,正靠在那通红的柱子边上,冲着那往来的公子哥们挥手。
赵九重已经回来有几日了,他自幼便在洛阳城中长大,对洛阳十分的熟悉,可这几日,原本应该要先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叙旧的他,却每每走到巷尾这里,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总要观望下这洛阳城里的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这历尽十三朝皇权的洛阳城,虽然遭逢过兵变易主,但却总是这样繁华。
在赵九重心里,这明明代表安乐的繁华,却叫他有些不适。
赵九重抬起脚步,漫无目的的穿过大街巷,任由那些车马在他身旁擦肩而过,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比较偏僻的巷子里,有几名缩成了一团的乞丐。
他们衣衫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两只眼睛漆黑发亮,表情却无望至极。
赵九重细细的打量着他们,便又看见,他们瑟瑟发抖的同时,在心的缩着裸在外的双腿,有一名乞丐,那双腿冻的紫青交替,看着是已经冻的坏掉了,怕是活不到明日了。
或许,每年总有乞丐会这样死在洛阳城中吧……
赵九重心中想着,心里越发觉得沉重,这些乞丐虽然感受到了赵九重的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因他生的魁梧高大,皮肤黝黑,又有些凶悍,不是个看着就十分善良之人。
赵九重想到了叫花,或许叫花一直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叫花活下来了,是因为叫花幸运,也是因为叫花想活着。
谁人不想活着呢?
这一路自绛州地界回到洛阳,赵九重走过太多荒郊野岭,滇马所过之处,总是能遇见森森白骨,尸僵雪中,无人收取,有些村子里,干脆连人都没了。
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在一个不知其名的村子里,有一名老者正在村口那佝偻着捡着落在地上的枯枝。
只因听见了赵九重的马蹄声,老者便惊恐的提着拐杖奔回村里,一路上摔了好几跤,也没敢回头看赵九重究竟是不是坏人。
天下分明是乱世,这洛阳城凭什么独善其身?
为何这天下间要有那么多人受苦,而有的人,却酒池肉林,有说有笑,他们做了什么?
是出去行军打仗安定天下了,还是做了什么惠及百姓的好事?
他们,分明就是这世间的无用之人!
只是因为出身于士族,家中有良田马匹,便可以在这乱世之中也逍遥快活!
赵九重只觉得这些人可恨极了,但是恨意升起,紧咬牙关,他却又无力了,只因这些人的祖上,为他们留下了这样丰厚的身家,才叫他们有今时今日这样的生活。
可是,难道天下间的普通人,就该惨绝人寰,到了那种猪狗不如的地步么!?
赵九重扪心自问,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身侧的大树。
但听这大树轰的一震,雪花簌簌的从树冠上落下,撒了他一身。
几道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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