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洞庭湖来杀你,你就当真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命吗?你就是当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提了你的头去求卢琼仙赐药。说到做到!”
沈瑄苦笑道:“我又没有说要用自己的头去换解药。我救汤慕龙,只是尽医者本分,不是要和她卢琼仙结仇。她既然惦记我这号人,或许还可以谈谈,用点别的什么去跟她换蒋娘子的解药。”
“不用你的人头换,难道用手用脚?”楼荻飞反驳道,“郎中,你太不晓得江湖险恶,以为人人都是讲道理的。就算谈得好,卢琼仙不要你性命,可是你落在她们手里,与死也无异。”
“先拿到解药,旁的慢慢再说吧。”沈瑄不甘道。
楼荻飞叹道:“为了个小妖女,你至于吗?”
沈瑄正色道:“她不曾为了自己活命而杀死我,我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你们都当她是妖女,我可从不这么看。”
楼荻飞无奈,遂劝道:“好了好了,我懂了。听我说,你不是有办法将毒性控制一段时间吗?明天晚上她未必会死。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找解药!”
可是他虽然这么说,心里也知道金盔银甲的解药自然是沉香社中极其要紧的东西,他纵然在江湖上神通广大,也很难在一日之内弄得到。到时候,蒋灵骞还是只有一死。
沈瑄道:“不必了,楼兄。倘若你为此失陷,我就更难以自处了。”
楼荻飞犹豫不决,不知是应该去找解药,还是应当留下。他也想救蒋灵骞,但沈瑄的安危更重要。渔帮未必不会把他们的藏身之处告诉卢琼仙,何况他一走,沈瑄说不定真的自己就去找卢琼仙了。他回到船上拿出墨首琴来:“吴小娘子叫我给你带来的。”
沈瑄轻轻地抚摸着琴弦,悠然道:“当初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醒来后,又失去了记忆。我费了好多心思才治好她的病。然而治好病,似乎也没法让她过得好一些。兜兜转转一大圈,她又……”他看看一动不动的蒋灵骞,紧闭着双眼,面容白得几乎透明,长叹道,“我行医多年,唯有这一个人,令我如此为难。”
楼荻飞道:“似这等说,你也不过救治她几次,难道就要照顾她一辈子?甚至不惜为她忤逆你舅舅和舅母?”
“我不是要忤逆谁,只是……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沈瑄摇摇头,却问,“楼兄,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君山来?”
楼荻飞叹道:“她那么厉害,我哪里有本事带她来!是她自己一心要来找你的。本来她不知道你在三醉宫,倒是沉香社的一纸密令给了她消息。”
“她一心要来找我?”沈瑄面色一变。
楼荻飞遂将黄鹤楼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对沈瑄细细说了。
沈瑄初听时犹自镇定,直至听见蒋灵骞当场悔婚,又听见她被群雄围剿,不由得浑身颤抖。
楼荻飞观其神情,小心翼翼道:“蒋娘子说,她拒婚是因为……早已心许一人,这事儿闹得整个江湖都在议论纷纷。沈君,你……她……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瑄一怔,背过脸去,半天不出一声。
他不知道吗?为什么她去了又回来,一直想留在他身边,为什么她会想尽办法教他武技,为什么她会把最要紧的心思都托付给他,为什么会那样微笑,为什么有时又沉默不语……他真的不知道?其实他早该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想。他早就知道她是别人的未婚妻,更是仇家的孙女,所以就算陪她出生入死,也不肯往深处多想一步,就算旁人都看出来了,也只是一味躲着她……她会不会对他特别失望?如果他早点醒悟,事情也许不会坏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伤重晕倒的时候,是不是心里特别难过?
他跪在她的床边,低着头,忽然一把攥紧她的手。手腕冰凉如玉,仿佛已经没有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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