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周生终于笑了起来,轻轻地敲了小男孩的脑袋一下:“就你事儿多!”然后转过头继续一脸严肃地说,“学校的规定你要记得遵守,别总给你们班长添麻烦,听见没有?”
余周周点点头,拎着新买的作业本从林杨身边落荒而逃。她听见林杨在背后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不敢回头。
回到教室刚写了半篇数字,突然听见于老师叫她的名字。走到门口才看到,妈妈来了。
被老师找家长了。
余周周的妈妈从销售部例会上被叫了过来,以为余周周惹了什么大麻烦,结果没想到只是一张四十分的卷子和一本写得不是很好的作业。她有点儿生气,却没有办法对老师发作。于老师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是听不懂,关于要求家长“配合”,还有周六时在老师家里举办的捞外快的差生辅导班……她越听越不耐烦,只能笑着点头敷衍,然后在老师离开之后,和余周周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站在走廊上。
“妈妈,对不起。”余周周哭得哽咽,说话声音还没有吸鼻涕的声音大。“周周,”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妈妈没本事像那些家长一样帮你向老师上贡。
妈妈很忙很累,也没有办法每天看着你做作业,帮你听写拼音。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你能不能专心点儿,争点儿气,嗯?”
余周周羞愧得低着头,她忽然看到格里格里公爵正拉着她的裙角忧伤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说,女王陛下,不要哭了,好吗?
可是怎么能不哭呢?女王陛下的城池已被倾覆了。终于交上了作业,小朋友们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余周周到水房洗了把脸,然后回到教室,坐在温柔的夕阳下发呆。大脑里也是一片温柔的空白。
晚上放学的时候,大家站在操场上,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罚站——于老师说整队用的时间太长,先骂了体委,然后要求大家排好队站在原地十分钟不许动。身边其他班级的小朋友已经一队队地朝着操场大门走过去,来接孩子的家长都守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寻找着自家小祖宗的身影。余周周感觉到一只小虫子正在额头上爬,刚要抬手赶走它,想起于老师冷冰冰的表情,还是忍住了。
于老师终于点了点头。得到恩准后,七班全体小同学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朝着门口列队前进,走得不快不慢,速度适中得好像生怕走快了会惹老师生气一样,仿佛预感到会招致一顿劈头盖脸的“就你们着急是不是?行,今儿个咱就站着不走了,我让你们急!”——然后继续罚站。
不急不躁淡定从容的气质,的确是从娃娃抓起的。人,总是要一点点学会掩饰自己的欲望,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煞风景的人称之为虚伪。
终于到了门口,从前排同学开始散乱,大家像归巢的小鸟,恢复欢快雀跃的一面。余周周站在人流中,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落寞地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
学校围墙外面一字排开的小地摊生意依旧红火,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会被学校教导处例行的肃清行动围剿,但是第二天又会陆续出现。余周周并没有急着跑回家,她神情恍惚地沿着学校的围墙散步,把小摊位一个个认真地看过去,什么都不买,也不停留,好像领导下基层视察一样,又仿佛是个没有灵魂的局外人,专注地看着小学生们蹲在地上细心专注地挑挑拣拣。男孩子喜欢的弹珠和各种卡片,女孩子喜欢的千纸鹤方块纸和幸运星彩条,还有低年级学生喜欢的小玩具,高年级学生喜欢的明星照片以及图章……花花绿绿地铺满了一条街。那么廉价粗糙的小商品,撑起了一代人的童年。
突然感觉到马尾辫被后面的人狠狠地拉了一下。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林杨。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还是那样没有反应地慢慢向前。林杨跑到她身边,喘着粗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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