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楚狂人所言,自后石城前往偏京,共三条路,两条较远,一条较短;其间,最短的那条,道路艰险,几乎是从穷山恶岭中破开,地势凶恶自不必多言,只单说其碎石谷一段,路面乱石嶙峋,多是万斤巨石深埋地底,微微露出数角,群聚而形成。
因此,人力难以拔除,只能使之光滑,免得误伤人脚。
可惜天不怜人,每每开春,此段路面便要遭逢暴雨侵袭,雨水的肆虐下,带不走怪石,却掀走了泥土,所以这段碎石路面,总要半年难走,半年更难走,只凭来往的商旅、镖师、走卒相互默契,随身携一些泥土,留心铺设,便利众人。
“留白,脚步慢些。”
寻根无果,为徒弟求医也无果的赖道士突然念起,在偏京之中,有位善于寻人的老友曾与自己约定,将来得空,择选个合适的日子,为他儿子秦安记名拜师。
二事合在一处,赖道士觉得正好可借这份由头,请秦守川出山,为留白找寻父根;否则,单凭母亲衣装朴素,应是出自普通人家的猜测,以及一道背面镌刻“麦芽”二字的长生锁,根本难以断清留白家乡何在。
故此,心急如焚的赖道士决定早些了结此事,向来有关留白的事务,他都寸息必争,如今去往偏京路途遥远,他倍加不愿平白消磨时日,所以,他选了险道,凭自己一身武艺与半生江湖,冒险行进。
蹲下身子,留白望着师尊挖动路边的泥土,忍不住好奇,张口问道。
“师傅,你挖这些泥土做什么用?”
“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
抬肘拦住留白的掌指,赖道士不愿让他插手,弄脏掌指的事情,只需一人足以,“人的天性真的是很奇怪,安逸的时候,非要与人纠缠不宁,可在险恶的环境里,偏会变得齐心。”
深看着留白迷惘的脸颊,赖道士将泥土兜紧在麻袋中,双手拍去灰尘,指着前方说道,“你看,从这里往前二里路,有一段非常难走的地面,名叫碎石谷,那里乱石突兀,伸在路面简直就像一把把尖刀,所以,经常来往此处的行人,就会随身带些泥土,将道路填平。”
“可是师傅,如果过往的行人都在做这件事,那地面应该早就平顺了才是。”留白追问道。
“别忘了,天公也有不做美的时候。”赖道士笑道,“每年开春暴雨,总会把这些辛苦带去的泥土冲洗回来,所以,年年修路,年年路不平,皆是因为只纹饰表面是去不了真正的问题,留白,你一定要记住,不能虚浮在物事的外表上。”
“弟子记住了!”
认真点头,夏侯将行囊重新负在背上,与赖道士一同埋头赶路;时间仓促,周遭的险恶环境留白无心观赏,年及十六,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自从得知生母故去的消息,他便一直希冀能够见到生父,以解无父无母的哀伤。
可当失败接二连三,连他也不由地生疑,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孤独,得不到常人该有的家庭?
因为,后石城内,有千家夏侯,可无有一人知晓麦芽是谁人的别名;更是无人知晓,十六年前,有哪位平凡人家的女子,挺着孕肚离开,之后便一去不回。
“真羡慕那些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可以一手牵着母亲,还可以一手牵着父亲……”
渴望着虚无缥缈的温暖,强有力的大手猛的牵起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形高高带起,等当留白回神之时,双脚已离地面三丈!
再看脚下,四面滚石翻飞,千斤万斤的乱石混做一处,自高处向下不断冲来,堪堪三五息间,竟就叠起一丈高低,腾起的零碎散石,甚至飞过留白脸角,割伤了他的头发。
“有埋伏!”
第一念头如此,留白本能地抽出怀中短刀,割下身后行囊。
遭遇伏击,必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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