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我不成,只自个儿捏着被子角低着头不说话了,我起身又握握她的手,凑在她耳边笑道,“怎么,我让乐公子留下来,你还不乐意了?”
“沉儿!看我不拧你——咳,咳咳,拧你嘴!”画翼被我这样一说,伸了手就要来拧我的嘴巴,可自个儿受了寒还很虚弱,反而咳得不住,我赶忙摁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掩好,故意板起脸道,“怎么?你现在病着,还要这样凶?你还是早些休息,养好了再拧我也不迟呀。”
说完这句,我又笑笑拍拍被子,叮嘱乐儿两句,便也不顾画翼还试着阻拦我便退了出去关上门,自个儿回了屋,屋里小豆儿已经送了梳洗的温水来,点上了烛灯,我脱了外衣又净了妆,屋子里十分安静,而此时前头也到了送客时分,桑沃院繁华而喧闹的一天又即将迎来尾声,我走到窗台前的那张樟木桌旁,稍稍一用力就坐上了桌,我开了窗靠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那一轮月亮,晚风吹进来,好像把一切尘埃都吹走了似的。我手里握着那一柄湘妃竹的扇子,痴痴地看着那月亮出神,我想到了那一年七月初七的长阳城,那一晚唱的那样好的《牡丹亭》,如今我在明都城里听了那样多的戏,可再也没有一出像那晚的《牡丹亭》更好了。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我又想起《牡丹亭》的唱词来,我又想起那一年的我和东升,我问过他,是觉得涂山上干净的月光好,还是人间热闹的月光好,东升对我说,若一定要选,他觉得涂山上的更好,因为人间的月光比涂山上的复杂太多了。昔日我们在涂山上,只知道月光皎洁,银辉洒地,却不知人间的月光里有这样多的悲欢离合。可是对于我来说,我依旧还是觉得,只要东升在,无论哪里的月光都是一样的,只是如今,东升已经不在我身边,这月光也没有之前那样好看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那里的月亮又是怎样,没有了我在他身旁,他又是否会觉得这月光与之前,又有了分别呢?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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