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学的天才却是政治的傻子。
他将权谋之道写到极致,他将帝王之术论得透彻,可惜半点都不会用,反倒便宜了李斯和秦王。
姚贾自证清白加上李斯阴风一吹,秦王就决定杀了韩非,我得不到的人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如韩非所言,我姚贾是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不折不扣的卑劣人,他为保全韩国射向我的冷箭,今日,我正好还给你们。”
姚贾准备告辞,表示会为韩国“美”言,争取不让韩安被鞭尸抽筋。
激将之意其实很明显,成败的关键在韩安,姚贾转身的时候韩安不由得握了拳。
然而,姚贾演得太逼真把自己人也骗了,于是副使一个反手就把“卖国”的正使撂翻在地。
符节指在姚贾喉头,话给韩安“降,他死,你活。”
韩安冷汗涔涔肯定不能让姚贾这个人得逞,那就降
“副使,能保全城百姓无恙”
“若我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张良慨然一跪“城中十万男儿都可为韩国一战,王上万不可自弃焉知新郑不是即墨即墨孤城死守六年,齐国最终得以复国,韩国不一定会亡王上”
是啊,是生是死还不一定,此时降就没了退路,万一能打赢呢
韩安太过优柔寡断,是决策人却左右为难,有这样的君王是臣子的悲哀。
与良同窗数年,忌从未赢过策略,却也从未输过武艺,无论是刀术剑术还是速度。
陛前侍卫的刀无端出鞘,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秦国副使已经到陛前。
他拱手向韩安奉上从侍卫腰间夺下的一柄刀,恭敬的外表下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群臣惊愕,张良怒极“邦交大事,岂能儿戏”
昔有曹沫持匕首劫齐桓公,近有蔺相如血溅五步迫秦昭王,儿戏又如何
四目对视,韩安从未见过如此深冷的眼神,若荒山之木如古井之波,无言之中极尽威慑。
无论韩国命运如何,韩安都已走投无路,兵临城下与武夫加威终于将韩安彻底击溃。
“安死不足惜,岂能连累全城百姓若定要有人受辱,安为韩王,愿一人承受。”
“王上”
阶下一片哀嚎,各人心怀不一。
有人高喊王上不可,纵然灭国也要轰轰烈烈热血流尽。
有人高喊我王仁心,大恩大德满城臣民定当没齿难忘。
棠棣公主在殿外,铁甲戎装要与秦人血战,一个“降”字入耳便提剑闯殿。
“父王,要降”
“棣儿,父王对不住你。”
棠棣满脸泪水“父王没有对不起女儿,父王应该自问,是否对得起韩氏列祖列宗。”
韩安哽咽“安无能,上愧对于祖先,下无颜于臣民。可我一人荣辱,与数十万百姓性命相比,何足挂齿父亲,不能用他们的血来保全韩国王室尊严。”
“这是安忝位韩王,能为诸位做的最后一件事。”
无人能知韩安此刻心情,究是懦弱还是仁慈
姚贾的话占去六层分量,韩人与秦人的区别只在换一个君王,于百姓而言,活着就是最好。
一家之主尚不能无故舍身家,一国之主却甘心拱手让社稷,有君如此,又好似是臣民的幸运。
在棠棣朦胧的泪眼里,在君臣或悲或愤的注视中,韩安走下王位,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韩王出降,韩民无伤韩王出降,韩民无伤韩王出降,韩民无伤”
万人齐呼传过长街宫道,撞进亡国之君心头,他仰天饮泪长声悲戚。
“秦使,出降以后,若韩国臣民再遭屠戮,韩人荒尸厉鬼也不会放过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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