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给跪了。
猼訑乃南山之南丝辛上神钟爱的神兽,模样似羊,九条尾巴四只耳朵,面上无目,却是长其背。我与它本无所交集,一切因由皆是得了百花上神的无意之举。
南山之南乃极巅之地,与百花林一般,物产灵草,饶是有了这点牵绊,那年百花宴,百花上神不远万里送去拜帖一封。听后来丝辛上神口述,她原是不做赴宴打算的,至于为何最终又如约而至,她未从详说,只微红着脸,一眼娇羞,将凤凰按在她那一汪柔情蜜意里颠来倒去。
凤凰堂皇得很,一个趔趄,捻了一诀,溜之大吉。
丝辛上神历来高傲,凤凰的不辞而别,令她很受打击,此后每隔千年,便指使猼訑送来一株南湖草。个中隐喻,我饶是到了今日也未参悟一二。上个千年恰是我五百岁生辰,凤凰拗不过,终让我以凤煜上神侍童身份在封山结界见到了一只生灵,是以,猼訑。
接过南湖草时,我明明与他许下千年后再见之约,不想,它竟瞎了。
日后还如何再见?
便是悲从心来,泪珠子噗嗤噗嗤可劲的往外掉,吓得苍旻脸色一阵白,将我那根被他伤了的手指窝在手心里揉也不是搓也不是,口里尽是胡话:“痛吗?很痛?为何还会痛,明明只是伤在”
我一心一意难过,听得不甚分明,喃喃低语:“猼訑瞎了,猼訑瞎了。”头顶那声细语顿了顿,尔后一声叹息,撒了我的手,冷眼旁观。
“小娘子为何哭?”总有不甘冷场这徒在轻飘飘发问,另有欢喜闹腾之辈在冷凄凄作答:“强扭的瓜不甜。”
“那依神君之见,这二人谁在强?谁为瓜?”
“小猫猫在强,小苍苍为瓜。”
“为何?”
“星君饱读诗书,竟不晓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刑讯逼供的手段?”
“如此再看,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我一个趔趄,什么眼泪珠子皆清清爽爽没了影,天庭神仙眼神不好这等事,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也。
“殿下~”正是我想哭不敢哭之际,急匆匆而来一个陬月:“殿下,天后娘娘懿旨,请小夭仙子即刻前往昭华殿问话。”
寒颤就似打嗝,突如其来又不请自来,我十分实诚的往后退去一步,略带惊恐的眼珠子一动不敢多动望向苍旻,意外在他眼底捕获一丝惊扰,虽是一闪而过,却瞧得真切。
“吖吖,棒打鸳鸯。”
“嗯嗯,劳燕分飞。”
这一唱一和使得我猝不及防的失了一声笑,寒噤便是烟消云散了无痕去,我又高高兴兴弯曲着两根青葱嫩指,掂起身旁这位枯眉皱眼太子爷身上那袭同样好奇的衣角,求学若渴请教道:“苍旻,何谓劳燕分飞?”
飕飕两声,一阵飓风似与这苍茫大地有仇一般,从那双倨傲至极的凤眼中夺眶而出,沿路肆虐张狂,便见樱花雨错了节奏乱了分寸只知一味的漫天狂舞。
我左右看看,略有顿悟:“一顿乱飞,是以,劳燕分飞,小夭懂得了。”
立时即刻,笑声吃吃四起。
“好一个懂得,本神君自叹不如。”
“小娘子这学问,啧啧啧,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我挑出一方眼尾,欲与身后花枝乱颤笑话者理道理道,只听头顶万幸一声:“好在你乃女儿身。”
我眼珠抖上三抖,歪头问道:“为何?”
“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听着不似好话,却又被他正经得寻不出丝毫纰漏,正不知如何定夺之时,闻得先前还懂含蓄的吃吃之笑,在他话音落定后,凶猛得似打开便再也合不拢的潘多拉盒子一发不可收拾,笑得我汗毛根根倒竖,便是眉头深锁:“小夭此话说得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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