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有真必有假,有黑必有白,你若当真谋得了长生法,到时恐怕哭着求老天爷收回此眷顾,都没有人听信你!”
慕容凡凝了一簇剑光往朝华身上砍去。他年少成名,天资极好,临衍挡下这枚剑光的时候忽一愣,忽觉此件情形十分眼熟。
但他想不起这情形眼熟在了何处。慕容凡一击不中,哈哈大笑,道:“这世间有两样东西可令吾辈折腰,其一为长生不老之术,其二为乘奔御风之法;一为生命之长,二为生命之广,若此两样东西能得一样,那便是四海山河,未有能敌者。九殿下,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朝华祭出司命,司命同沧海共振,扰得破庙之中风波乍起,风声呼啸不止。
沧海有龙吟之声,藏于匣中时不可闻。慕容凡眼波一沉,忽又展颜一笑,道:“这沧海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不是我的……!”他还没有说完,临衍便一剑将他劈了,省得此物再行妖言惑众。也正在他劈开慕容凡的一刻,朝华的心口忽然流了一股血。
朝华讶然抬头,在觉出痛感之前先觉出了诧异。她感到这一剑劈开了自己的身体,沧海之利,切割开了她的皮肉与五脏,抽离了她仅存的力气,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只觉四野空旷,夜空如洗,而自己仿佛睡着了一般,昏昏沉沉,不辨日月。
她看见沉沉天幕被劈开了一条口,恰如血流星划破长夜一般,浮光漏了下来,点染了一地霜白色。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人衣领上的皂角香味让她舍不得闭上眼。
待临衍手忙脚乱将朝华与陆轻舟带出此日晷的时候,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日晷中的破庙惊风被沧海一劈,渐次坍塌,慕容凡的幻影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再一次地消弭无形。朝华躺在临衍的臂弯里,轻巧乖顺得仿佛一只睡着了的鸟。二人赶回明月别苑的时候,许砚之应了门,应门便又是几声惊呼。
“此地不宜久留,家里人允我们往并州去一趟,先避个风头——你们这又闯了什么祸?!”
临衍疲惫地挥了挥手,径自将朝华扶到房中,门一关,再无一人得见。
陆轻舟技出无奈,敲了敲门,好容易迫他喝了两口粥。二人想了千八百个方案又否了千八百个方案,最后还是许砚之一拍大腿,道,将她拉回小寒山找那高人可好?
临衍这才恍然大悟,这也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几日水米未进,脸色白得吓人,最后还是季瑶忍无可忍,将他往厨房里一丢,强行给他塞了一碗青菜粥。也正在这青菜粥才喂下去的第二天,季瑶辞了几人,只身往门中去。
几人等了许久,小寒山始终未曾回以一言。期间怀君来了一次,北诀偷偷又跑来了一次,皆被临衍以身体不适为由,挡在了门外头。
临衍坐在朝华的床边,一边思索这天地苍茫,何处才能够他二人容身,一头默然看着她,给她拉了拉被子。她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临衍心平气和,心如止水,忽又听漏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关上窗,关好门,看了她片刻,忽自言自语道:“别死。”死之一字,如一颗烙在心口的石子,磨得他辗转反侧,磨得他不得不成日成夜地熬着方才能心安。既是对她的心安,亦是对顾昭的心安,他将她安放在身边,跪在她身侧的地板上抄经。
已近初夏,空气逐渐蒸出暑气。临衍握着笔,一字一字,椎心泣血,郑重其事,正如他在庄别桥的案前、在天枢门中时的那般。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之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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