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回文书,叫旁的人能省一点力是一点力,况且来都来了,你还要赶我走……”
她日夜兼程而来,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可怜兮兮地这一番话,顾延章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多少的气也被浇灭了,虽是依旧后怕担忧,可此时更多的却是自责。
他把人往自己怀里拥紧了些,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道“莫要气话,外头那样乱,你能平平安安到得地方,已是得天之幸,再往北去,又无人护着,还要路过宾州——那一处才报了疫情,当真是要急死我才肯罢休吗……”
又道“清菱……我日间做得不对,是我错了……以后再不那样摆脸色,只你今后也决不许这样,今次是我无能,才叫你平白担心……”
虽是不长的一段话,他却得很慢,几乎是一句一顿,十分郑重,到得后头,语气极为怅然。
他的时候自己并不觉得,可季清菱心思细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寻常人出“是我无能”这样一句话,也许并不算什么,甚至有些人不过用来当做逃脱责任的一个借口而已,可对于顾延章来,却是极为少见。
她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轻声问道“五哥,你怎么了?”
顾延章微微一怔。
季清菱已是又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面问,一面拿手去探他额头的热度。
顾延章握住她抚在自己额头的手,拉下来放在胸前,摇头道“不妨事。”
季清菱却是用右手反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道“五哥,你平日里在想什么?我问了松节,他你一日能睡两个多时辰,虽是少了些,却也不至于这样累……我白日见你时便觉得不对,眉头总是皱着的。”
又把左手抬起来揉了揉他的眉毛,道“面上也总是不得意。”
复又问道“五哥,你睡觉时都在想什么?”
顾延章听得一愣。
他睡觉时都在想什么?
白日忙于军中、州中事务,夜间独处,除却挂心家中的这一个人,又念着白日的事务,更多的却是想着在他指挥下死去的兵卒。
他已经竭尽全力,可世事依旧不以人力为转移。
虽然撵走了交贼,但邕州城被围数十日,军民死伤两万余,平叛军中两名副将都战死在城墙上,王弥远重伤,眼下都无法起来,其余认识的军中将士,更是倒下了过半。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