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两枚香囊,到底还记得今日急急宣召顾延章进宫是为的什么,便问道“顾卿才从邕州回京,以你之见,朝中当如何讨伐交趾?兵力又应如何配用?”
顾延章抬头道“陛下,臣以为当以精锐骑兵力破交贼!”
他话刚落音,还未来得及多两句,已是有一人忽然出声反问道“广南自交趾,一路多山多岭,又有瘴疠,一时骑兵得力,不过是侥幸而已,如何能长当大用!”
顾延章听得不对,心中忽然一动,循声望去,却是见出声之人在队列后头,身着紫袍,头戴五梁冠,腰缠玉带,又配有金鱼袋,手持象笏,一副高官重臣打扮,那一张脸上尽是冷意,看着十分眼熟。
——却不是当日邕州城中的“误”知州又是谁!
他只略琢磨了一会,立时便反应过来,必是朝中想要了解广南情况,可京城之中着实找不出几个能上话的,此时此刻,矮子里头拔高子,吴益纵然在邕州城中犯下无数大过,到底也是在广南待了一年有余,又亲身经历过交趾攻城,把他叫上殿中问询,着实不是什么奇事。
当日在邕州的州衙之中,顾延章便已是同吴益撕破脸,对此人行径,一句深恶痛绝也不为过,也知道对方脾气,更晓得此时此刻,你不把他踩死,他便要来给你捅刀子,是以半点不给吴益留面子,立时回道“吴翰林何出此言?当日城中以骑兵搅扰李富宰营中兵贼,只寥寥二百人,便将上千兵卒杀得丢盔弃甲,此非一回,王军将历战十余次,尽皆得立大功,如此功绩,怎的能是一时侥幸?!”
他一面驳,一面又朗声道“更莫若非有张都监自荆湖南路调来两千骑兵,邕州城而今能否建在,还待两!骑兵不至,京城御医自然也不能到,细论起来,吴翰林正当是最知骑兵厉害才是!若无骑兵,便无御医,翰林之伤病,如何能有救治?”
顾延章的寥寥几句话,却是逼得在后头的吴益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两府重臣谁人都不是傻子,哪个不晓得他堂堂一个敷文阁学士,三品绯袍高官,又是曾经御史台出身的老臣,如此资历,如此地位,却是在邕州被几个幸进给压得死死的。
这还是在陈灏重病不醒的情况下!
若是陈灏醒来,他又是如何景况??
更可悲的是,大敌当前,人人都在立功,交趾围城,只要是在守城中活得下来的,个个都有封赏,哪怕是被黄昭亮死命压着的顾延章,一旦回京,就算在官品上未必能有高升,可于差遣上头,自会有所补偿,至于天子心中的惦记,更是难以用寻常的封赏来衡量,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
相较起来,明明官品最高,权力最重,职责最广,也当是得功最多的那一个,竟是因为被乱贼砍成重伤,生生在病榻上将最重要的时候睡得过去!
比起陈灏因水土不服卧床不同,吴益重伤的缘故便是想要粉饰,也隐瞒不住——他自家在如何想往身上揽功洗白,那是交贼奸细煽动乱民而为,可当日邕州城中闹得那样大,皇城司、转运使并州中官员又不是聋子瞎子,如何会不知?况且一旦有百姓北上,或是有商人回京,只要随口一传,再合着杨党中人有心擅动,如何还能装扮地过去!
眼见一般是睡,一人是重病,一人是重伤,前者睡得还久一点,半点事情都未曾做过,自家却是在前期辛劳了那样久,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还要背上一屁股的骂名!
吴益如何都忘不掉自家当日离任之时的场景。
——明明他已是出了城,却是不知为何,外头竟是聚拢了好些老人,手里或提着篮子,或扛着包袱,里头尽皆鼓鼓囊囊,还用布来盖着。
以为是依着往年惯例来送万民伞,行脱靴礼的州中老人,他还特意想要转头与李伯简两句,感慨一下“民心所向”,“水能载舟”,那话还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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