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得上宝剑的英雄,就不一定了。正因是宝剑,才不甘退还匣中,沉寂余生。”
两个时辰后,第一抹曙光自天边绽射,照亮已经归寂的草野。
六千羌逻军横尸于此,再也看不到今后的日出,他们也许会被部落中的族人流泪掩埋,也许会变作豺獒鹰狐的食物,而义军损失的只有几百顶简陋的帐篷。
李烮昨天就让孔良把随行之物转移到神泉沟外,其中包括从神宝湖畔挑拣的衣甲、粮物和若干拂庐。拂庐叠起来是两尺厚的毡卷,撑架起来轻固挡风,比义军的帐篷舒服多了。
离播聿城还有一千里,义军向西南方昼行夜赶,渡过截支川,绕过大片沼泽,雄伟的当拉山脉现于视野。
当拉山是许多大河的发源地,被羌逻人称作“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万丈角屻披雪而立,远古冰川纵横奔展,随便截取一峰一岭,都是震撼人心的壮景。
当这样的壮景绵延相连,在沉云当中伸展到目力难及的远处,那冲击人心的雄伟,会吸走观者的一切思考和言语。
难怪来这片圣地的朝经人只是无比虔诚的沿途膜拜,从不张口解释一句。
与这横亘的宏障相比,义军之前翻越的雪山全成了垂髫小童,即便是当拉山逐渐收敛的东段,山体也有百里之宽。
造山之际,两侧承重的山坡地层下陷,形成东西走向的湖区,湖坡湿地分布着小岛般的冻土,夹岩带冰,随着季节冻胀融沉。
李烮没有领义军走最常选的当拉山口,而是选择了偏南的巴青山口,因为这条路更加隐蔽。
征途艰辛,所幸义军已在神泉沟休养结实,拿得出铜皮铁骨的顽强,有些马匹禁不住连日劳顿和风雹雨雪,倒毙途中。
李烮下令抛弃一部分行装,把驮行李的马换出来应急。
这条雪山之路,是世上最接近蓝天的通路,亦是脚下地层最深厚的通路,不知有多少过往人马的尸体与之为伴。
几日后,义军越过主脉高脊,沿当拉山南麓下行,高原腹地展现出最美的面目。
阔野蓝天之间镶嵌着起伏雪峰,云雾随风飘远,露出山下的镜湖碧草。
万千水鸟倒映湖面,羊群象随处抛撒的珍珠,闪光的溪流蜿蜒穿行,放眼望去,没有一抹鲜艳的颜色,这素犷之美却怎么也观之不尽。
当拉山以南,才是真正的羌塘高原。
凛军破九冲之后,羌逻北境的不少部落都已通过当拉山口,迁入腹地,而羌塘高原是不受俗扰的仙女,并没有因为战乱改变一丝一毫。
多激烈的心,到了这仙女面前,都会变得柔软平和。
高原世代流传着牧民的歌谣:“辽阔的羌塘,你不熟悉它的时候,它是如此寂凉,你熟悉它的时候,它就变成你的家乡。”
当拉山以南多为上等属民的部落,与播聿城来往频繁。
李烮令义军更换装束,在紧身皮甲之外罩上羌逻族民的衣袍,这些衣物都是神泉沟的战利。
羌逻男子梳一根大辫盘于头顶,女子梳若干发辫,串红珠绿玉为饰。众人改扮时互相嘲笑,捧腹不已。
羌逻男袍长袖阔襟,太过肥大,林雪崚从掳得的衣物中抓了一件白色水獭皮女袍,下围百格长裙,中系织锦束腰,没功夫梳一脑袋辫子,匆匆忙忙将长发分做两股,用彩绳编扎,戴上雪貂茸帽,还算混得过眼。
悬天营连吹口哨,元昇嬉笑:“林宫主,这虽不如汉人女子的衣裙,你到底还是姑娘的样子好看,以娇娥美色驱人,比装凶管用。”
林雪崚左右一瞟,“咱们这个部落女人太少,岂不可疑,元昇,悬天营个个轻瘦,都穿女装!”
元昇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声恳求:“宫主,你饶了我吧,扮女人怎么也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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