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乌压压的黑影象倒灌的海潮,从埌日曲上游的高坡漫淹而下。
火光越来越清晰的勾勒出这支飞驰而来的精锐骑兵。
一色黑甲黑骑,盔矛闪亮,行走陡坡如履平地,激踏过河不见迟疑。
沙吉看清黑旗上的绣金图案,瞠目结舌,数千里外的陇昆凛军,怎么突然在此冒钻出来!
垯堡城守军正在灭火剿贼,城楼兵力所剩无几,见了凛军的旗帜,无不腿软。
沙吉催促关闭城门,可城外尚有一半押粮军没来得及进城,他们一古脑向内奔挤,都要进城保命。
沙吉怒喝:“顾不上了!推挤者立斩!”
凛军铁骑越冲越近,已在两百丈内。
塞外劲旅骑射惊人,一片飞蝗箭雨,城楼守军被射落几十人,城外押粮军被射死大半。
余存的押粮军横竖没有生路,更加疯狂的挤向城内,城门怎么也关不上。
凛军冲至山下,四面八方攻上悬崖。
守军在城楼射箭抛石,连吊粮用的轱辘车都被扔下去抵挡攻势,可根本扭转不了败局。
沙吉将心一横,系紧身上的战甲,手提长斧,对着攻入城来的凛军横抡竖砍,杀得血糊双眼,目不见物。
他抬肘揩脸,再睁眼时,一杆粗黑铁枪正对自己前胸,枪长过丈。
持枪者黑盔黑甲,正是凛军铁骑的领军之将哥舒玗。
沙吉见他眉高眼深,眼珠浅褐,噗的啐了一口,“你也不是汉人,为何甘当盛廷的走狗?”
哥舒玗枪尖后撤,以羌逻话回道:“有几分气概,咱们一决胜负。”
沙吉撩斧出手,带着旋势,斧上沾着的血珠甩出一片腥红血雾。
对面的铁枪直抖而上,擦开斧刃,只用杆上震力,便将长斧逼偏,枪尖刺穿了沙吉的喉咙,长斧哐当落地。
哥舒玗轻手一拔,沙吉喉喷血泉,倒地而亡。
承业二年五月,八百太白突军与八千凛军铁骑在彼此并无预知的境况下,巧凑一处,里应外合,大破垯堡城,烧去羌逻囤积的九成军粮,斩敌过万,收缴马匹车船牲畜无数,总监事勃卜逊悬梁自尽。
大火烧到天明才熄,余烟飘过埌口峡谷积雪的山顶。
孔良望着曙光之中已经易主的垯堡城,感慨而叹:“殿下蛰伏日久,此后再无清净逍遥,手无兵权,私自调军,大逆当诛。”
这八千凛军不是来自守月城,而是从火寻、葱岭的凛军之中抽调而来,不在被天子征调的两万凛军之列。
李烮兵符被收,没有调军之权,可这些凛军甘受驱使,并不在乎。
李烮仰笑,“能得一日灭虏之快,有何足惜,天子几时要我的人头,随他来取!”
哥舒玗派人来到额冬冈,向李烮报述垯堡城的残局整治。
孔良询问细情,小卒一一作答,最后道:“哥舒将军问殿下何时进城。他说从合州来的太白义军已将剑南战况详尽告知,垯堡城既破,羌逻战局必有大变,何去何为,请殿下示下。”
李烮道:“告诉哥舒玗,八千铁骑长途跋涉,作战辛苦,今晚在垯堡城设宴庆功,务必将太白义军邀席。”
小卒添了一句:“哥舒将军还说,义军的首领是个女人。”
李烮不假思索,“那又如何。”
小卒飞奔而回。
垯堡城里一片狼藉,主堡虽然安然无恙,石砌的厚墙却被燎得半壁焦黑。
林雪崚与哥舒玗相谈完毕,走出主堡,叶桻正与众人一道清尸填坑。
她悄悄上前拉拉他的袖子,叶桻擦擦手,“什么事?”
林雪崚一笑,“元昇他们都轮了三班了,只有你一刻不停的卖力。”
师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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