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歇息。
每日潮水两涨两落,后半夜丑时刚过,汹涌堆升的海面已令雀儿岙缩小了一半。
几个喽罗伸头一看,老鼠尾连根尽没。
老鼠尾是延伸出岛的一块弯长礁石,很少全淹,今夜飓风暴雨,不比寻常。
也不知是不是耳朵听疲了,变得麻木,几人忽然觉得周围咆哮退隐,有一瞬间的安静,惊悚古怪。
探头远望,只见海上闪电耀处,一座山一般的巨浪,无声无息的推排向前,越升越高,仿佛要拥上天去。
海盗堡垒建在雀儿岙山顶,地势一向安全,可喽罗们一见此浪,全都心如擂鼓,惊慌后退。
巨浪堆至顶峰,轰然雷鸣,天塌一般扑推向前。
闪电光中,四艘海鳅战舰两前两后,好似贴水搏浪的海豹,陡然间现身峰巅,顺着浪势飞冲而下!
巨浪推送,只一眨眼,战舰便到了跟前。
喽罗们难以置信,呆若木鸡,愣了半刻,才跌跌撞撞的牵动手脚,一边逃窜,一边吹号角报信。
报警的呜呜角声被雨浪声淹没,战舰伴着激天高浪,滑上雀儿岙岩滩,停在瞭台下方几尺。
角木部率先跳下,追上飞逃的喽罗们,一个个砍杀。
瞭台后的堡垒中灯火晦暗,碎衣遍地,涑鲽王揪着掳来的女人,在地上撕扯翻滚,外面的飓风浪涛越是震响,他越是兽性激劲。
身下的女人突然双目圆睁,涑鲽王在她的瞳孔里看到几个人影。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利剑自他心口洞穿而出。
亢宿使者将涑鲽王的尸体一脚踹开,蹲下笑道“小娘子,你别怕,我虽然也是匪徒,却周正斯文,不象他那么粗野。”
话音未落,领口一勒,被其余几宿提揪向后,“亢老二,寨首早说过,财宝、女人一并处置,私先乱动,一律砍手!”
亢宿使者跳起来,“你们几个狗眼看看清楚,我动了吗?我动了吗!”
青龙寨旋风一般扫荡北耳,海盗们措手不及,仓惶奔溃,连失七座堡垒。
潮鲸王逃出主垒,令人放箭抛石,投掷带毒镖枪,阻挡青龙寨的锐势,自己向南耳飞奔。
两耳之间连着铁索悬桥,猛雨飓风,索桥剧烈摇摆。
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光,耀得山坳一亮。
闪电光把一个黑鹰般的影子投到南耳的山岩上,扩大了无数倍,铺天盖地。
一翼遮天!
潮鲸王看着影子,知道一翼遮天已经追到身后。
来不及了!他在索桥上蜷身一滚,回手射出几十只毒镖,身子一团,从索桥上纵跃而下。
青龙剑荡开毒镖,江粼月披氅迎风,落在桥上。
向桥下一看,两耳间的山坳礁石崚嶒,尖锐陡峻,不知潮鲸王有什么宝物,可以防身护体。
潮鲸王滚下山坳,弹弹撞撞,一直跌到山脚海边。
他展开身躯,从头到脚鼓鼓囊囊,疙疙瘩瘩,仿佛一只涨足气的刺球,这是潮鲸门的独一无二的“刺豚甲”。
尽管有宝物护身,他仍是丹田翻恶,天旋地转,满口腥气。
巨浪拍礁,潮鲸王看准潮势,跃入洄流,海浪托着刺豚甲,将他推绕向南。
漂转之际,他摸出怀中的鲸王哨,用力一吹。
高旷的鲸鱼之音如同海神纵歌,刺破风浪,响彻全岛。
南耳各堡得此音讯,飞速撤上大船。
青龙寨不熟悉岛上起起伏伏的地势,等他们奔过索桥,追到南耳的时候,潮鲸王已经领着残余海盗登上六条大船,借风,张帆离岸。
海上风暴来去迅疾,天边泛出一丝亮白,满天的乌云象融化的冰块一样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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