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鲸门与浙水舵潜上游下,浪里搏杀,潮鲸门已捞了不少便宜,拖卷财物,掩身游走。
等到血色冲淡,波澜渐平,浙水舵精疲力尽的浮出江面,下水的桨手们只回来一半。
前方河道拐弯,一座菱形岛屿横在江心,余下的舟筏顺流而下,靠向岛边。
幸存的难民攀爬上岛,江上浮尸混着碎木残物,一具具漂冲过来,能捞起的没几具,大部分死者随水而去。
叶桻到处寻找鲁子贤,一名桨手道“舵主被十几个水贼围住,血沙翻飞,什么也看不清!”
浙水舵又下江寻了一圈,在水底找到紧紧纠缠的一堆尸体,用力拆分开来,鲁子贤被夹在正中。
他小腹被潮鲸门的飞链刀戳穿,自知生还无望,于是使尽余力,用刀上的链子把周围的歹徒和自己勒在一处,钩在水底的礁石上,同溺而亡。
鲁子贤热心诚直,待人极好,浙水舵将他的尸身运回岛上,众人悲痛欲绝。
叶桻见鲁子贤双目不暝,伸手去合他的眼睛,手掌一颤,觉得鲁子贤的目光仍在流动。
那眼神愤怒不甘,带着遗憾和歉意,似是在说“我一心想把大伙送到饱暖处,可惜不能了。”
叶桻合上他的眼睛,眼泪落在手背上,只恨自己轻率大意,没有认出潮鲸门的歹匪,受骗中计。
璟儿从没见过叶桻落泪,连失去阮雯那样的悲伤,他也只象铁胆一般封在心底,此刻光是叶桻的眼泪,就已令人五内俱焚。
安葬了死者,收拾了余船木筏,幸存的难民们挤在岛上过夜,江风萧瑟。
叶桻坐在岛边礁石上,一些破碎的字画、拓本漂到身边。
他捡起残片,攥成一团。
难民横遭此祸,死伤难计,他心中之悔,雷劈电刺,想怒吼却悲空无力。
方重之来到他身边,缓缓坐下,“叶桻,忧虑自责,于事无补。郯军正在围攻衢州,咱们走到这一步,无论发生什么,都已不能回头。”
叶桻沉默良久,“潮鲸门不是寻常强匪,是布好了圈套寻仇泄愤,江粼月到现在都没消息,我担心台州海口也不顺畅。”
衢园倚靠浙水舵的水上之能,现在少了鲁子贤,江海艰险,若再出岔子,漂洋南下的计划就得改变。
方重之反复思量,“海口没有消息,也许他另有安排,我不了解江粼月这个人,但我相信雪崚的托付。”
远处响起小孩的哭闹,方重之难有一刻清闲,揉揉眉心,起身离开。
叶桻想着方重之的话,从怀中摸出白衣娃娃。
世事万变,只有布偶仍是天真快乐的模样。
潮鲸门没有再来劫扰,叶桻不敢大意,盯着岛上水下,一宿未合眼。
次日天明,浙水舵的舵副主张达领队,舟筏离岛,谨慎前行。
连拐两个大弯之后,灵江与永宁江合成椒江,水面象喇叭一样渐渐拓宽。
台州码头位于椒江入海口南岸,舶运司船厂就在码头之东。
离海口还有五里,州城遥遥在望,却见码头方向有一片乌黄的烟雾,笼罩了半边天空。
叶桻胸口一沉,他让难民暂先靠岸,自己和张达单划一条小船,轻漂而下。
码头成了一片烟火废墟,舶运司船厂和码头紧紧相连,焦黑狼藉。
这大火不知烧了多久,呛人的烟焰已过了嚣红的时刻,一只只零落难辨的船骸展示着火势肆虐时的可怖。
余火逐风,天水犹炽。
叶桻跳上岸,拦住一个浑身乌黑的码头船工,那人瘫坐在地,“昨日半夜起的火,船上浇了鲸油、鱼油,海风倒灌,烧得猛烈,根本扑不灭!”
张达一惊,“鲸油鱼油,又是潮鲸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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