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骆世昌望着渐烧渐沉的移山,忽然在烟火弥漫的水面上发现一条悄然远去的小舟。
“那是刘贼,快追!”
小舟顺水,早已离远,就要从火光照及的亮处遁入黑暗。
冯雨堂提弓拉弦,箭如疾电,小舟上的人闷声落水。
渠州水师的船追上前去,发现浮在江中的中箭者不是刘云甫,而是蒙窣。
这武艺精湛的羌逻将领双眼暴睁,张口吞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利箭准准的击碎了他铠甲上的护心镜,穿透了胸肺。
蒙窣死不瞑目,似是不甘心自己从幸存的边缘,生生跌回了地府。
江上的烟火许久才熄。
夺回广良城,大败羌逻水军,是渠州水师前所未有的胜利,只不过走脱刘云甫,让骆世昌有些遗憾。
水师进驻广良城,骆世昌立刻向剑南域和山南域报信,喜形于色,义军这边却是一片消沉。
上官彤中箭后的那一镗竭尽平生之力,他毕竟年长,多处重伤,勉强支撑到战胜收兵时,已经气息不继。
冒突舟靠回岸边,上官彤看着围拢在他身边的义军,笑道:“你们不用难过,我跑船跑了一辈子,从未象今天这样痛快过!”满心骄傲,阖目而逝。
履水坛、七江会伤亡颇重。拂晓时分,林雪崚站在广良城顶,呆呆看着空中变淡的冷月。
那月亮象布满血丝的哀伤之眼,平静而无奈的回视着她。
呜哑的乐曲缭绕城头,是宣女在吹芦笙,试图唤醒被俘的哑儿军。
林雪崚听着乐曲,茫茫出神。
公孙灏的两个副手,冯桀敦厚谦让,周越喜欢抬杠,每当周越和坛主口舌争锋,冯桀总在一旁默默笑看,争得急了,冯桀就会打岔圆场。
她与冯桀那么多次擦肩照面,却一直没去更多的了解他。
眼泪滴落城头,明知道死伤难免,可揪心自责之痛,锐利得超乎想象。
若师父还在,会不会有更明智的决策,减少阵亡?
身后传来脚步声,雷钧匆匆登上台阶。
林雪崚仓促揩眼,“雷右使,你那么快夺下舵楼,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雷钧连连摆手,“是丁老三和宣女的功劳,他们两人藏在水下,趁人不备,顺着舵板钻进舵楼,悄无声息的灭了那里的掌舵兵。等我虚张声势,费尽心思引开守楼敌军,偷偷潜进舵楼的时候,掌舵的已经是丁老三。”
他胳膊一抻,从背后拽出个人,“宫主,这小子说是你的旧相识,非要见你,我只好将他领来。”
林雪崚诧异道:“武珲,你有什么事?”
武珲跛脚上前,他伤未好透,在水师当传令兵,“林姑娘,我想追随义军,你能不能请指挥使通融,免了我的役职?”
林雪崚连连摇头,“义军天亮以后就要前往合州鱼城,你还没复原,安安稳稳跟着骆指挥,留守广良城。”
武珲低下头,“林姑娘,我本领低微,给义军里的好汉提鞋也不配,但我可以给你们跑腿打杂,修船、削桨、做饭、洗衣裳,什么都派得!”
水师等级森严,论资排辈,他是落群之雁,郁郁寡欢,见了亲切的人,只盼着能扎堆取暖。
“武珲,我知道你孤单,可现在不是时候,等战事消停一些,我再来接你,好不好?”
武珲帮过林雪崚和叶桻的大忙,她当他是半个弟弟,他爹生前那样宝贝他,她怎能带他去战况极恶的合州?
武珲鼻子发红,急切起来,“林姐姐,我离开村子之后,生不如死,现在好容易有活头,你若嫌我胆小怕死拖累你,我……”
他铁心明志,纵身便向城下跳,被林雪崚用力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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