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助他下峰,平息血战,可现在三人伤累虚脱,她连自己能不能踏链回岭都没把握。
她把《月鹘旧纪》小心收进匣子,放回原处,退出天亭,到铁索边上眺望鹰脊岭,坪上各路人马仍在和悬关阵相持。
还是先进方舍休整,攒回体力,再设法带谢荆下峰。
峰顶流雾凄迷,一根追云链还缠在山枣树上,林雪崚走到断掉的鹰嘴边缘,把链子解下来镶回镯上,之前和银月刀的惊险决斗象一场离奇怪梦。
身后传来江粼月的咳嗽,她回头一看,“小月,你病得厉害,不能再吹风了!”
上前一摸他前额,果然火烫,三拖五搡,把他推进方舍。
江粼月一身血污,连伤带病,躺在塌上昏昏沉沉,边咳边问:“邝南霄的阎魔引,有什么办法救治?”
邝南霄有救,谢荆便有救。
林雪崚沮丧一叹,“如果不是师父境况极恶,他怎么会把太白宫的担子交给我?”
她在方舍歇过一晚,熟门熟路的找到药材,石危洪总等着妻子归来,沈墨云身体不好,常用之物多年如一日的备着。
江粼月虚弱昏睡,她煎上退烧药,替他收拾外伤,自己也累得歪身打盹,差点把药锅烧干。
江粼月被苦涩的药气熏醒,她端着药坐到他身边,他厌恶扭头,“拿走,我不喝。”
她好言哄劝,他暴躁不听,碗都掀在她身上。
林雪崚垂头泪目,“小月,你怎么恨我都行,可你的身子是你自己的,哪能这么糟蹋?”
她又倒了一碗药,见他依然不理,只得把碗放在旁边的矮几上,从腰带里抽出寸霜剑,照着小臂一划。
江粼月侧身扭住她的腕子,“你发什么疯?”
她挥手又是一划,“我割到你肯喝药为止。”
江粼月胸口起伏,拿过碗来咕嘟嘟的喝光,忍着麻舌的苦涩,砰的把碗扔了。
她另外又端一碗,微微一笑,“我知道青龙大人最没出息,象小孩一样怕吃药,所以烧了糖水给你解苦。”
舀起一匙糖水,熟练的喂到他嘴边。
江粼月想要推开,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凝住。
他烧得厉害,眩晕发愣,什么真什么假,什么实什么虚,都已分不清。
面前这张夜明珠光映照的脸,和太湖小岛波光映照的脸一样,近在咫尺,却又朦朦胧胧。
头脑一片混沌错愕,仿佛近来这些变故是场恶梦,梨花树下的时光并未消散。
那朝夕相伴,纠缠她喂饭的日子,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却又浮幻重现。
僵紧的下颌渐渐松开,不自觉的张开嘴,任她一勺一勺的把糖水喂到口中。
喝着喝着,他眼睛一糊,“崚丫头,你烧的鳖汤真好喝。”
林雪崚抬手拭眼,他痴痴傻傻的,不懂得爱惜自己。
她放下碗,帮他揩了揩嘴角,“你爱喝,我以后再烧。”
两人呆呆默对,不忍说话,仿佛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再伤再错。
许久之后,林雪崚低下头,摸出幽澜镜衣,“这个还给你,撕碎了又补起来的,本来不敢再拿出来,可它到底不是我的,留着总觉得愧疚……小月,我没脸求你宽恕,我欠你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江粼月定睛看着幽澜镜衣,交回了彼此的失物,就算两讫?
林雪崚眼中湿热,“小月,其实你我之间知根知底,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何必非要拘泥于男女之情?”
他一听此话,热血上冲,用力箍住她的脸,把她的话硬生生挤回喉中,恶狠狠道:“你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做我的死敌,当什么模棱两可的结义金兰、生死之交,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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