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从行囊里摸出琴来,弹了一曲《将军阔》。”
“老雕在远处黑冷的沙丘下坐着,夜空广阔无垠,篝火的红圈漂浮在浩瀚的漠海上,小得象一只发光的镯子。高旷的琴音飘出红圈,展示着人力难及的辽远,荒寂的寰宇竟似容不下所向披靡的曲意,只能任其冲荡,激烈处风卷惊雷,千军万马,低哑处细雨滴檐,枯木轻芽,六跌六起之后,漫空澎湃的曲音戛然而止,拍岸惊涛化作无边焰火,旎旎而落。”
“琴音袅散,一片涩静,黄沙呜鸣,覆脚不知。老雕说过,那是他此生头一次被乐曲震撼,也许独在苦旅,格外孤单,不在其中,难感其境。”
“也许是非凡的琴音引来了麻烦,这夜极不太平。四更时分,老雕发觉身下沙砾微震,贴地细听,是马蹄声,有百余匹,深夜马队,不是官兵就是马贼。”
“商队守夜者也已惊觉,将众人唤醒,刚刚灭掉篝火,挪营至沙凹深处,东北涌起的尘沙已经灌进每个人的鼻子。”
“马队来得比预计快得多,原来马蹄子上绑有‘箩踏’,既防沙陷,又消响动,上百匹马迅如鬼影,旋风似的冒出,眨眼将商队包围,数十支火把同时点亮,噗噗的飞插下来。”
“商队的男女老少惊叫着奔逃,有人身上被燎着,连滚带翻的扑灭,有小孩子放声大哭,被大人用力捂住。火把密麻麻插成一圈,把商队囚困在燃烧的牢笼内,衬得牢外骑者的影子高塔般林立可怖。”
“老雕在远处打量,看马队彪悍汹汹的架势装束,是夜出打劫的关口帮。横行西北的马贼有两拨,关外的是关口帮,关内的是甘凉帮,就象一条裤子的两条裤腿,各自单干,却又一裆相连。”
“这伙马贼深夜行劫,神出鬼没,官府围剿几次,全都空手而归,商队碰上这些令人胆寒的马匪,真是噩梦临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贼们手脚利落的劫杀随队牲畜,把箱子行囊劈散于地,肆意践踏掠取。”
“除了值钱财物,贼人找的是和阗玉及羌玉的籽料,这两种上乘美玉皆产漠南,很多商人用卖丝的收益采购玉料,回中原贩卖。籽玉难寻,淘选艰辛,这一趟的收获若被掠去,几个月甚至经年的辛劳全部赔尽,如何不痛。”
“商队中的几个壮实青年咽不下气,吼骂着从火圈里冲出来,可他们哪里是马贼的对手,一阵乱影刀光,横七竖八的倒下一堆,余者哀哭不绝。”
“马贼还不甘休,要逐个搜身,谢令真怒斥:‘这儿有你们要的玉,全都拿去!’攒起力气,把白天收集的一兜子风棱石泼头罩脸的掷在正中的匪首身上,匪首没料到一个妇人这么大胆劲,闪了一闪,还是被尖锐的石头砸中额角。”
“匪首身边的二当家见头领受袭,抡起马鞭子狠狠抽过来,沈琮一个箭步把将妻子撸到身后,这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他胸上,登时裂出尺长的血口,一样东西顺着鞭梢,从领口飞出,卜一声的坠落沙地。”
“沈琮俯身拾起,那匪首见他容色沉静,对这东西十分上心,抬起宿铁刀对准沈琮的鼻尖,‘拿过来。’”
“沈琮答:‘故人遗物,对你们全无用处。’攥手不动。”
“匪首道:‘有没有用处,由你说了算?’挥刀砍落,刀风凉猛,眼见要把沈琮劈成两半。”
“墨云惊呼,却见黑影一掠,沈琮毫发无伤,那匪首却已经碎成大大小小的数段,血浆喷溅的尸块横飞出去,砸得众贼人倒马歪,匪首的头颅滴溜溜滚下沙凹,眼睛成了两个血窟窿,那把宿铁刀紧随而至,噗哧一声,将首级插成碎瓜,刀立沙上,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江粼月一听便知,“这是段老哥练了半辈子的‘碎泍斩’。”
谢荆道:“若在平常,老雕何须用‘碎泍斩’对付区区马贼,只因他与厉苍虬比武受伤,又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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