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小弟一百个放心,只是处置贼人,自有国法在,小弟担心的倒是这通衢大道上也能出了蛮贼作乱,自当向朝廷告警。收拾仇人倒不急这一时,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朗朗乾坤总还是我大明的天下。”话虽说得漂亮,但这话里透出的森森寒意分明是要‘斩尽杀绝’。便见那少年话锋一转:“今次我们人少,蛮子奸狡,四哥且不要平白吃了亏。”话语间全不见那等咬牙切齿的杀父之仇,但决绝的眼神中透出的杀意,若是对上一眼,定能让人彻骨生寒,使人不禁暗自提上一声,休要与这少年放对。
“五弟只管放心,弟兄们今日只和杨保儿说话,若是交出罪魁,也还罢了,若有不从,钱千总可是允了喒家便宜行事,那时节,白马硐这份功劳老子们就要生受了。”
…………
待到日上三竿,寨墙后的土民乃纷纷散去,又不移时,厚重的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众土人捧羊奉酒鱼贯而出,当先簇拥着一人,青袍皮带的官人摸样,正是那杨保儿。那杨保儿见了红脸汉子,连声告罪,便招呼随从就在这硐口外的场坝上摆下宴席,又有土人拿来毡子竹竿,就着空场上搭起凉棚。
那杨保儿朝红脸汉子拱一拱手,道:“适才小人正在后面歇息,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也不来通报,却害副爷们久候了,僻乡也无甚出产,只有些粗肉劣酒,还有些土仪,望副爷们笑纳。”
红脸汉子也不说话,只他后面的廖四出来道:“将军破费了,今日总爷与弟兄们来叨扰,也不为别事,想必将军也是了然了,我们只要硐中叫阿寄的头目来说话。”
杨保儿也不作色,只让手下人们安排落座,脸上堆笑招呼到:“且吃酒说话。”
红脸汉子便不拘束,找主桌坐了,其余人等各自寻了位置落座,只是都不落箸。
杨保儿又道:“还烦劳旗总着得力的军将来看,这许不是你们要找的阿寄。”说着便见一人从后面上来,手中捧着个方盘,上面的人头,刀口还在渗着血迹,人头的主人满眼的难以置信。再看那杨保儿,横肉上堆着巴结而又狠辣的笑容。
虽说土人行事向来较汉人无所顾忌,但就这么眼皮子底下杀了疑犯又正大光明的交了出来,还是让一众见惯了场面的军士们抽口冷气,毕竟虽是官军,此次也是有点挟私报复的意头在,除了少年和他的远房族兄出头,其余众人都是来敲边鼓,顺便再要寻些好处的。
却听那杨保儿娓娓道来:“这厮勾结红苗,为祸乡里,我也是刚刚查实了,一时义愤,便越俎代庖了,约束土民也是本官职责,何况是子还是我白马硐民,总还是要将军勿怪。”
红脸汉子正不知如何发作,心中憋闷,就听内中一位少年朗声道:“将军既手刃贼子,旗总定当为将军陈情请功,我们今日来也不为平白,就是要多与将军一份功劳。”
“哦?”杨保儿颇为意外的看向少年,但见那少年面白无须,身量弱小,当在十三四岁不会更长,看形容气度当是读过书的,便暗自纳罕道:“不知这位秀才是?”。有明一代最重读书人,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道理即便土司头人也是明白的,当年王阳明寄居水西龙场,宣慰使安贵荣便对其礼遇有加。因以此番听说有读书人被手下“误杀”,才如此不惜血本,以求避祸。
“这是我族中五弟。”
“见过秀才。”杨保儿打量着少年,试探道:“不知秀才方才说的功劳……”
但见那少年略一施礼,淡淡地道:“不急,将军且吃酒。”
又过了片刻,就见不远处官道上奔来三匹劣马,贵州有云南来的滇马,因是有着好耐性,故而在当地是惯常用的畜力,本地无论军民都有驱使代步,却是当不得战马,其中多有送去外路省份的,故而看到三个骑马的军汉并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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