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某师爷应文友之邀,赴本县名流所办之雅集。
席间饮酒作对,言笑晏晏,莺歌燕舞,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中,淫词艳曲不断,名家风采尽显。忽而,一人长身立起,掷杯于地,喝曰:“吾耻与尔等为伍!”
全场尽皆寂然。
而后,席间有人惊疑曰:“足下可是吉安李孝廉?”师爷傲然答曰:“正是。”其人对曰:“此举何意?”孝廉喟然叹曰:“纸醉金迷,初心何在?”
席中又一人起身,斥之曰:“李太和,休要大煞风景!”
李孝廉仰天长笑,其人怒曰:“缘何无故发笑?”孝廉答之:“汝辈自诩名流,竟不如一刀笔之吏,岂不可笑?”
众人齐问:“何出此言?”
孝廉答曰:“其有七律一首,汝等静心听来”
诗曰: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恨因才难继,著书都为稻粱谋。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闻罢其诗,满堂哗然,怒曰:“粗鄙之吏,安敢羞辱吾辈?直是可恶!”或曰:“此子姓甚名谁?”孝廉答曰:“礼房吏,临浦张彦也!”
翌日,消息传开,阖县名流无不闻张彦之名。其事风行士林,引发群情汹汹,时人戏之曰:“真乃雅吏也!”
自此,萧山始闻雅吏之名。
无独有偶,已而又有一藏头诗流出,据传为张雅吏所作,赠予其未入门妻室。有消息灵通者,打探得知,其妻雅号秋香。
诗曰:
我画钱清水悠悠,
爱晚亭上枫叶愁。
秋日融融照佛寺,
香烟袅袅绕经楼。
某道学老先生闻之,深觉痛心疾首,慨曰:“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也!闺阁之秀,竟有此等丑闻流出,置妇德于何地?”一钱姓生员恰巧经过,闻罢否之曰:“此言差矣!斯乃风流韵事,可传为佳话也!男女婚配,盟契在前,何来不遵妇德之说?”
道学先生大摇其首,曰:“未出闺阁,便当谨守礼教之防也!”秀才对之曰:“信为人之根本,亦是圣人之训。既有婚配,便是夫妻。男欢女爱,人伦之情,既合礼法,又合人情!汝休要作此陈腐之语,惹人嗤笑!”
道学先生怒斥曰:“何来此狂悖之徒!”
秀才反讥曰:“哪来的迂腐老夫子!”
一老一少,针锋相对,相持不下,竟至面红耳赤,几欲大打出手。路人从中相劝,仍未能平息,恰遇公人至此,二人皆被带回官衙。
县尊大老爷问明经过,判曰:“口角之争,本为寻常,然其二人只为一时意气之争,便当街詈骂,几欲相殴,险铸大错,有失吾辈体面!本应依律各笞十板,念其皆为初犯,暂且轻饶,只责钱生不尊老之罪,行文学道处置。”
其后,雅吏轶事传遍街巷,版本众多,大有三人成虎之势。
或以为其事纯属凭空捏造,信者则云确有其事,更为此登临觉海,欲寻诗中之亭。果于山腰遇新亭一座,上书——爱晚亭。
同行者皆言,此必相会之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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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师爷干了某件不大不小的‘缺德事’后,正自洋洋得意,想着张彦听闻此事后会是何反应不料翌日一早,就收到了一个颇为劲爆的消息——
礼房出了个‘狗头军师’!
李先生如遭雷殛,呆愣当场,喃喃自语:“世间果有因果报应乎?”
堪堪回过神来,却听得廊下差役禀报,礼房张书办求见。
那一瞬间,饶是平日遇事稳如泰山的李师爷,捧着茶杯的手都不禁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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