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匆匆赶到后衙,问明了事情经过后,立即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比如,县衙一应事务都由他经手,各类文书通常直接呈送承发房,为何今日礼房一改常态,直接把条子给递到了县尊这里?
这正是此中最大的疑点!
由此便可看出,礼房二目显然提前通过气,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码,来诱使卢知县入彀。
试想,一张小小的请假条子,卢知县又不是傀儡,当然可以自主决定,难道还会事前问他这幕僚该不该批么?
也正因此,才会一时失察,误入了对方的圈套
一步好棋,竟然被人给轻易破掉了!
李师爷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会是出自一个小小的书办之手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他也不可能去指责东主的不是,因而只能暂时放过礼房了。
再者,礼房在他看来无关紧要,至少目前还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一心盯着刑房也就是了。只要再把刑房给抓到手上,廖主簿就算是彻底失势了。
目前的萧山县衙内,姑且可分为两股政治势力。
其一是卢知县主导的‘空降派’,手下大将分别是六房中的吏c户c兵c工四房掌案,以及三班中的快班首领。
另一方势力,则是以廖主簿为首的‘本土派’。
说起来,国朝有个本籍回避的制度,即地方官不得‘官本土’,因而府州县的官员,大都不能在家乡本省内任职(不得官于其乡五百里以内,那是鞑清的规定)。
这一规定,当然是为了防止官绅勾结,徇私舞弊。
尽管主簿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也属于正经的朝廷命官,是以仍在这条规定之内。
事实也正是如此,廖主簿并非本乡本土之人,只不过任职时间较长,早和本土的那些地头蛇狼狈为奸了。但在李师爷的大力协助下,卢知县成功抢班夺权,迅速掌控了四房一班,使得他的权势连连受损,如今手上只剩下两房两班的人马了。
在县衙里,六房三班无疑是职权最重的下属机构。至于其他房科,则显得无关紧要了些,无论是否中立,都不影响大局了。
而在六房之中,礼房算是主理事务最少的一房,说通俗点就是清水衙门,也只有安排县里科举考试的时候,才能捞点油水了
闲话暂且不提,却说李师爷和县尊商议过后,又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便施施然离开了县衙,出门赴宴去也。
身为一名举人老爷,更身在公门为幕僚,他也算是县里正经的‘名流’了,平日里受到的邀请绝不会少,比如文会诗会等文人间的雅集,又如本地乡绅富贾送来的宴邀请帖
至于想不想去,当然还看李三老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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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里的诸般纷争,和张彦的关系其实不大。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在礼房里连号都排不上,不过是私底下给某司吏出了个小小的主意而已,还不至于会被惦记上。
然而这样的想法,仅只维持了一天的时间
翌日清晨,张彦出得吏舍,一路前往礼房时,发现所遇到的每个人都一反常态,居然全都笑着和他见礼,招呼一声“小张师爷”。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正是后世职场中惯用的‘捧杀’么?
张彦立马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很可能要倒大霉!
或者也可以说,他一定会倒大霉遇到这一情况,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自己绝对是被捧杀了。
很显然,无论在幕后给王司吏出谋划策的人是不是他张彦,那些心怀恶意的同僚都会把这事硬塞到他头上。谁让他昨日进了里间,和王司吏私下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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