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就是再不同意也不能够说出来。
何况行走江湖这许久,倒是越发觉得当时认为是醉酒妄言的话里,细品却确实就是那个味道,像是一坛农家老酒,入口滋味虽然杂,回味却绵长。
江湖中有百般人,数来数去,却多有千篇一律。
复又寒暄几句,又将话题引到了旁边坐着的几人,行走江湖,眼力甚至还要在武功人脉之上,戴了面具一副不起眼随从打扮的王安风自然不提,其余几人气度在司徒彻看来,却尽都不凡,不像是寻常人物,由不得他心里面不在乎。
田志德解释说是师父的远亲,想及自己那气度沉凝如山的师尊,司徒彻才放下了心中戒备,笑着言语两声,喝了几盏酒,转身走向自己的属下那边。
田志德看着司徒彻魁伟的背影,呢喃道:
“一晃快要十七年过去了……”
“当时候司徒也只是个十四五的小家伙,未曾想再见已经是这般模样。”
怔怔然呆了片刻,突然笑道:
“不差,不差。”
抬手饮一口酒。
王安风看着这大汉面上罕见有些优柔愁绪。
纵然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同门师兄弟,重逢不过一杯酒,第二日你往东去我向北,再见或者又是十多年时间,或者此生不见,江湖中人便是如此。
也尽是如此。
这般一点不像是江湖的愁绪,恰是最最江湖气的味道。
王安风心中暗叹,想到了往日所相识的许多人,一直争吵的严令师兄和师姐;仗剑游侠,离开师门的宏飞白;喝尽一壶酒,天涯各分散的皇甫雄。
江湖子弟虽然还没有在江湖老去,却已经有了两分感同身受的味道,王安风抬手,将桌上的酒壶稍微往那边推了一下。
田志德下意识看他,看到了一张有些憨厚的脸庞,那脸上挂一丝笑意,不知是否是村中老酒后劲儿大了些,他竟觉得这张憨厚脸上竟有一丝出尘气。端坐那里,竟然比今日所见那青衫生更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来。
可定睛再看,不也只是那憨厚像是个杀猪卖肉的随从模样?不由摇摇头,暗地里耻笑自己当真是酒量不行,喝了两口便有些眼花,将名家子弟和寻常的随从混在了一起,分不清高下。
可虽然暗自嘲笑,却也还是在心里面升起一丝暖意,微笑摇了摇头,道:
“多谢小兄弟好意,我不像是刘老前辈那般海量,也不懂酒,这酒喝一杯也就足够了,多了或许误事。”
旁边半醉刘陵撇嘴不屑,笑骂道:
“说了两句屁话,不过倒也有一点道理,真要饮酒,只需一碗滋味足,只说这一句话,你小子便也是个懂酒的。”
田志德无奈笑道:
“谢刘老看得起,但是酒却是真喝不得了。”
这一路上刘陵虽然有两分放浪形骸的狂生气魄,对于两个从费家武馆出来的后辈却也颇为和善,这般调侃常有,王安风几人倒也已经不以为意。
王安风微笑收回视线,暗自将客栈内扫了一遍,未曾发现了那名姿色过人,能够和宫玉匹敌的清丽女子,想来是有人将饭菜送上了楼中客房里。
就连在楼下吃喝的武者也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应该是在那女子旁边护卫。
心下便有了定论,知道那位出身于费破岳门下的司徒彻定然没有说真话,这可不像是区区玉镖的架势,应该是以玉镖作幌子,骗过一路上匪徒山寨,保护那名女子的大镖。
又抬眸看一眼外面逐渐小下来的雨水,只在心里念叨,时间紧迫,可千万不要再牵扯进什么麻烦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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